“我們這裏沒有鹿。”車伕邊捋著韁繩邊回答：“鹿要到大森林裏纔有，你看到的這些是犁牛，專門用來耕田的。”

    “那這又是什麼牛？”阿光指著拉車的野獸又問。

    “這個不是牛。”車伕笑著解釋：“這叫牛羚，據故老傳說是牛和羚羊雜交生下的混種，是不是真這樣我是不知道啦，我們這兒不論是拉車或是騎乘都是靠牠，可說是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

    “原來還有這麼一種動物。”阿光笑呵呵地說道：“我可又長了一項知識了。”

    車廂內，哈察旺見風雲間一臉沈思，笑道：“老風，怎麼你從下了船之後就不大講話，連屁也沒聽你放一個，是在想什麼？”

    “我是在想。”風雲間緩緩回答：“那些城牆壕溝，到底是在防什麼？”

    “喔？”哈察旺立時緊張了起來。“你想，那到底會是什麼？”

    “目前還不知道。”風雲間沈吟道：“碼頭上都是鋪得平整的石地，看不出什麼腳印，但從那些被破壞的船塢房舍看來，這傢伙的力氣絕對不小。”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傢伙絕對不會飛，否則挖那壕溝一點用處也沒有。可是那裏整片面海，後頭就是城鎮，如果不會飛，又是從哪裏來，難道會是從水裏上來的？”

    前頭車伕既要應付阿光問東問西，又加上車子行駛的聲響干擾，並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當晚車子停在一座村鎮歇息過夜，第二天一早繼續啟程趕路，接近傍晚時刻終於來到了城宮所在的直轄區。只見四周屋宇接鄰街道林立，這裏的房屋和珍珠島上的大不相同，珍珠島上的房屋幾乎清一色是石頭蓋的四四方方的平房，只有旅社客棧之類纔會蓋到兩層，這裏則是多用木頭當建材，而且不少是二層以上的樓房，屋頂有著鋪了瓦片傾斜向下的屋簷，層層疊疊好像木頭底下長出的菇群一樣。街道上鋪的不是石板而是一整塊的柚木，車輪軋在上頭髮出軟軟的“轆轆”聲響，路緣嵌了整排圓圓小小的鵝卵石，看上去好似一顆顆從路旁冒出的珍珠。兩旁羅列著各式各樣的店鋪，和熙熙攘攘的人潮，以及彙集出的熱鬧聲浪一起隨著車行紛紛被拋到了後頭。車子在宮前兩根巨石柱之間的大門緩緩停下，負責迎賓的人隨即將眾人引領入宮內。碧連城宮是一大片全由紫檀木建成的平面建築，主體部分有著用雲紋石打造出的圓形穹頂，因此被稱為圓頂巨擘。宮殿四周有假山水池、花園庭院，裡頭四壁樑柱上雕滿了瑰麗花紋，落地的簾幕是鑲了金線的錦繡，屋頂上是色彩豔麗的彩繪，顯得富麗又不失氣派。眾人沿著一條雲紋石鋪出的大道直入大殿，身穿綠色錦袍，頭上戴著翠玉鑲金頂冠，一把花褐色的大鬍子垂在胸前，身材寬廣面色紅潤的碧連城主莫耳鯀穩穩坐在他的鐵寶座上，各個大臣分站在兩旁，背後牆上三片巨大的三葉草葉片繪得栩栩如生，正是碧連城的城徽。

    眾人跟著迦百里一起走進，一股熾熱氣息立刻撲面而來，不由得都是一窒。

    “班師傅你好。”迦百里摒著呼吸說道。

    “原來是獵人長啊，今天沒事幹嗎，怎麼有空過來？”一張燻黑的臉上滿是皺紋，看上去起碼已經有七十歲，光著上身只圍了一件皮圍裙，露在外頭的手臂依然相當強壯，一根頭髮也沒有的頭頂和臉孔一樣黑，唇上下巴花白稀疏的鬍子滿布被燒焦的痕跡。

    “帶幾個外地人買幾把武器。”

    “一人一把也夠了。”班師傅粗聲粗氣地說道，眾人這才發現他站直了其實身材相當高大，只是人老背駝，看起來顯得矮小了許多。“不然你們是有幾隻手？”

    “鐵不行，但也要看鑄的人會不會鑄。”迦百里身為獵人長，說話總是有一點份量，班師傅稍稍收斂了語氣說道：“加點別的金屬，反覆多淬鍊幾次，鑄成合金不就行了？”

    這時傳來一聲：“喂，老爸，你怎麼又在發脾氣了？”一名少女從壁窯旁推門走了出來。她身材不高，穿著一襲粗布的長裙頭上扎著兩條辨子，有一張小小的鴿子蛋臉和一對水靈的大眼睛，麵露責怪地瞧著班師傅。

    阿虎一張臉莫名地紅了起來，訕訕道：“不是我。”

    “是我。”阿鳥答道。

    風雲間瞄了劍一眼，道：“這把劍是加了青銅一起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