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歷史
就在這種平靜卻豐富的日子裏過去了幾年,原本弱小的嬰兒長成了一個每天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可不知為什麼,自那一天起男子就很少會來了,只留下小女孩自己待在這個沒有絲毫其他生物的空間裡。
女孩每天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奔跑,玩耍。可她的臉上永遠都掛著一絲哀傷與孤獨,在長久的孤寂之後。女孩每天坐在大樹之上,眼睛緊緊盯著遠方。眼睛裏滿含期待,在那抹熟悉身影出現時,她的面孔開始充滿生氣。
女孩笑著從樹上跳下,衝進來人的懷裏。清脆的笑聲傳遍了整個空間,金色的長髮在光芒下閃爍。
隨著時間的推移,男子身上有了一種上位者的氣場。那種威嚴而不可侵犯的感覺讓燭溪皺了皺眉,燭溪看著小女孩坐在男子懷裏與其嬉笑打鬧著。
時間過得很快,每次男子回來只會待一天。一天的時間對於小女孩來說轉瞬即逝,在男子離開的時間到來之時悲傷重新襲上女孩的臉上。
男子蹲在女孩面前,從懷裏拿出一個布袋。將其遞給小女孩,開啟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掌之上。那是一顆一顆與黑色芝麻一般大小的種子,一種花的種子。
男子離開了,小女孩把種子種在了大樹之下。與曾經男子照顧那株幼苗一般每天悉心照顧那片花田,澆水、除草、施肥,看著花苗一天天長大。期望著等男子下一次到來的時候,能看到花開的樣子。
終於有一天那一朵朵白色的花苞在同一瞬間綻放,那妖嬈美麗的花瓣襯著嫩黃的花蕊是多麼的美麗。可是,一次次的花開花落。男子都沒有來,直到花種隨著風散落到整個空間中。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長滿了整片空間,迷人的香味侵襲著小女孩的生活。
漸漸的她不再期望,每天都一直沉睡著。偶爾醒來一次也只不過看一眼有沒有那個人之後就又閉上了眼睛,燭溪作為一個旁觀者實在是很心疼啊。不過也只能乾瞪眼,誰讓燭溪不論說什麼、做什麼小女孩都看不到。
有一次,男子來了。只不過他沒有叫醒小女孩,而是坐在她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整整一天,燭溪在他臉上看到了很多情緒。思念、憂慮、悲傷、掙扎,燭溪很想問問他在掙扎什麼。只不過他在女孩醒來之前就離開了,在離開之前男子手掌輕揮。金色的靈光落在了那些白色的花朵之上,花朵上隱隱起了一絲變化。
在男子消失在這片空間之時,女孩彷彿有了感覺一樣睜開了眼。在大量四周一遍之後,視線落在了大樹之下那一朵白色花朵上。在她視線落到其上的時候,花朵之上有淡淡嗯光芒閃爍。
光芒閃爍間女孩的目光再也移不開了,在她的眼睛中有景象閃現。那是這片空間之外的景象,紛擾,繁雜,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女孩沉浸其中,看著人們生活。看到自己走在路上,與周圍的人交流、談笑。
微風拂面,小女孩醒了過來。原來一切不過只是幻境,思及此處她的眼睛再次暗淡下去。
很奇怪,從這一刻開始,燭溪能夠看到她眼中所看到的。又是這樣過去了幾年,男子來過幾次,可是每次都是在女孩沉睡的時候到來,在女孩醒來之前離去。
燭溪把一切看在眼裏,明明是那麼悲慘的生活,可她卻有種莫名的感覺。彷彿事情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她還一直期望著男子別再來了。
女孩一天天長大,終於長成少女的模樣。一身白衣,赤著雙足。燭溪這才發現,這個女孩就是她一開始就看到的那個少女,那個被利刃穿過心臟的少女。
終於有一天,男子來了。而且是在女孩清醒的時候到來,女孩激動的撲進男子的懷裏。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男子抱著女孩,手在其背上輕輕的拍著。試圖安慰她,可是過了很久女孩還是一直在哭泣。男子無奈,只能將其抱到樹上坐著。他站在地上,仰頭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孩。眼睛裏滿滿都是欣慰,也有著…掙扎。
男子身後揹着一個長長的布包,他將其從自己的肩膀上摘下。雙手捧到了女孩面前,女孩伸出手將困住布包的繩子解開。灰布滑落,一件熟悉的東西映入眼簾。
重明古琴,一把嶄新的重明古琴顯展現在三人的面前。女孩漸漸止住了哭泣,愣愣的盯著眼前的東西。雙眸之中有光芒閃過,那雙眸變得勾魂攝魄。
女孩把琴從男子手上接過來,抱在懷裏。抬起頭看向男子,眼睛裏有希冀閃爍。男子微笑,閃身到女孩的背後。雙手將女孩環抱,雙手附於女孩手掌之上。女孩的食指隨著男子的控制,美妙的音符自指下傳出。
漸漸地女孩不用再依靠男子的控制就可以彈出曲調,男子漸漸鬆開了手。燭溪看到他眼睛中的掙扎再次浮現,燭溪大感不妙趕忙上前幾步出聲:“你到底要幹什麼,休息身後……”
一句話幾乎用盡了燭溪全身的力氣,可是依舊沒有引起多大的波動。燭溪就這樣盯著那個男子,終於看到他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燭溪看得到他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眼裏的掙扎越發嚴重。
眼眶中有晶瑩在閃爍,那一刻燭溪知道,事情還會重演。就像之前她看到過的很多次一樣,不論她怎麼努力都阻攔不了。因為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她被困在了歷史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所有的事情發生。
燭溪閉上了眼睛,心口處的疼痛意料中傳來。那種鑽心刺骨的疼痛讓燭溪的身體癱倒在地上,抵抗不住那種昏厥之感。燭溪的眼睛漸漸閉上,在完全閉上之前燭溪看到了少女的鮮血噴濺在重明古琴之上。那雙原本金色的眸子化作了赤紅的顏色。
許久,燭溪再次睜開眼睛。看到那棵一模一樣的巨樹,一模一樣的少女。果不其然她還在這裏,曾近她忍受不了一個人的孤寂試過逃跑。可不論她怎麼走永遠都會回到原地,這棵樹下。
燭溪搖著頭看向樹上,那個少女的確一如既往的坐在樹上。看著樹下的白色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在這一次醒來燭溪才明白。這巨樹就是傳說中的菩提樹,樹下能給人幻境的花朵就是那能惑人心神的荼靡花。
把燭溪困住的這片空間就是那聞名六界的菩提境,燭溪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裏,為什麼會出不去。
燭溪放棄了,直接坐到了樹下。靠著大樹打盹,等著…等著那個男人回來。等著那個男人的到來,等著看殺戮的又一次上演。
終於,疼痛再一次傳來。燭溪又暈了過去,每次的情景都不一樣。可結果都是被刺穿心房而死,而每次燭溪都會受到同樣的疼痛。
可是這一次燭溪醒來之時看到的卻是幽冥焦急的臉,偏眼看去。看到樹下坐滿了人,所有人都盤腿坐在樹下。周圍縈繞著金色的光霧,坐下所有人都在修煉吸收這些光霧。
“你可算是醒了,這都睡了一個多月了。再睡下去可就出不去了,這神遇會都快結束了。可把我急壞了…”幽冥絮絮叨叨的在燭溪耳邊說著,只不過她彷彿還留在那個奇怪的空間中,意識還沒有回來。
“唉…你這是怎麼了?回神啊…”幽冥也看出了燭溪的不對勁,再次大聲喊了一句。
“我…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坐在菩提樹上?”看著轉換了的景象,突然有種感覺從心底冒出來。那個一次又一次被傷害的少女,那個自己永遠看不清的少女與自己一定有著什麼關聯。只不過她看到的那些都是歷史,她燭溪是現在。
“誰知道你的,那天你跟我出了荼靡古樓之後你就跟著魔了似得一路走到這菩提樹下。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不論我怎麼叫你都沒用。之後你竟然直接跳上了樹,坐在這靠在樹上睡著了。要不是菩提樹接受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就沒再叫你。說不定你是有了什麼奇遇呢,我把你叫醒可能就會害了你。”幽冥無奈的說著,當時她真的一度以為燭溪是中邪了。
燭溪看著樹下沉浸在修煉中的眾人,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赤雪。只不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還真是惹眼,看著他脖頸之上那道血痕,想必當時肯定很危險吧。不過當感受到他提升不小的實力之後燭溪忍不住點了點頭,看來這接踵而來的拼命之搏讓他進益不小。
“跟我說說這一個月來赤雪的事情吧。”雖然那些事情一直壓在心上,可燭溪還是覺得赤雪更加重要一些。
“唉他也是命苦,當時那三人在聽了你的吩咐之後真的是一點後手都沒留。全都是搏命的戰鬥,還好我在一旁看著。要真是不行了我就暗中幫上一把,你還真捨得啊…”想起這一個多月來赤雪的經歷幽冥就忍不住咂舌,她明白燭溪是對的。如果換做是她也會做出同樣的吩咐,可她還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