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崩潰
燭陰在此時,他的世界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只有那一句話不斷縈繞在他的耳邊,不斷衝擊著他已經搖搖欲墜的心臟。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裡。
“你聽,神界長鳴鐘已經敲響。六界都會為溪兒默哀,所有人都會和我一起與她道別。”燭冥揮開燭陰的手,走到門前。仰頭看著天空,那道自神界聖域四界傳來的鐘鳴聲響徹在眾人耳邊。燭冥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破敗的微笑,他很想躲開這一道道鐘鳴聲。騙自己燭溪只不過躲起來了,可那無處不在的死亡之聲根本沒人躲得開。
一聲,兩聲。四聲,第六聲響起的時候燭陰在心裏不斷的念着,不要,不要再響。可是底七聲響起的時候,燭陰終於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燭陰身上的力氣突然被全部抽走,整個人就這樣癱坐在了地上。逆光看向燭冥,在升起的晨光之下燭陰看到了空中落下的閃爍。燭陰終於知道的燭冥為什麼在之前一直阻攔燭溪,為什麼會那樣的瘋狂。
“怎麼會,怎麼會。她擁有兩隻本眼,即使失去了一隻怎麼可能就會……燭冥?”燭陰還一直糾結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他知道結局會是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這樣做。可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如果,很多事情你只有後悔的機會。
燭冥低下頭,擦去再次落下的淚水。他機會不流淚,可今天真是流了個夠。隨著一道一道的鐘聲響起,燭冥轉身看向了坐在地上的燭陰。
神界長鳴鐘,除去重大盛世會敲響之外。只會在有神族隕落的時候敲響,普通神族將會聽到六聲鐘響。而已經到達上神之位的神族在隕落的時候將會鐘響十二下,同時傳響在六界。傳響在所有人的耳邊,在聽到鐘響的時候六界所有人都會為其默哀。
“你知道為什麼嗎,那麼我問問你。當年蠱雕一族來犯,你奉命出征。當時溪兒纔剛剛經歷了與北冥蒼狼皇帝戰鬥,靈力枯竭。還在衝擊之中受到了內傷,她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在她醒來之後聽到了你重傷不知所蹤的訊息,你知道嗎。那時候她身體之內的靈力不足一成,可她還是沒有仍和猶豫的衝了出去。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單獨去漫山遍野的去找你,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我趕到的時候,你溪兒都倒在了若水湖邊。你渾身是傷,可是你的氣息很平穩。那些看似恐怖的傷口不過是皮肉之傷而已,可是溪兒不同。她身上雖然沒有傷口可是,她渾身的燭龍之鱗都是出現了。她渾身赤紅,鱗片之間都是有鮮血不斷涌出。那時候我根本感覺不到她任何的氣息,整個人身體裡沒有絲毫的靈力。就連靈魂之力都是完全枯竭,那時候我就知道是她把你救了出來,而且還是把你從若水湖中拉出來的。她身上的面板被若水一寸一寸的侵蝕,就連僅剩的靈力都用來保護你。她已經沒有絲毫的力量保護自己,所以燭龍之鱗纔會出現。”燭冥盤腿坐在燭陰面前,一字一句的說著。他的每句話都是狠狠撞擊著燭陰的心臟,原來那時候伸向自己的手是屬於燭溪的。原來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欠了燭溪一條命。
燭陰張嘴想要說話,可是燭冥卻是伸手阻止了燭溪。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傻了,我站在那裏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了很久我才被溪兒身上的鮮血驚醒,那時候我知道溪兒一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出來了。只是三個時辰的時間,我必須幫她隱瞞。所以我帶著你們倆回了族內,我把溪兒放到了蘊魂暖泉之中。兩個多月的時間,所有人都在爲了蠱雕的事情忙碌著。根本沒人關心過溪兒,直到繼承人大典開始前一個時辰才醒過來。那時候她還很虛弱,我本來想說讓她多休息一會。可是她執意要去參加,那是我以為她不願意麻煩眾人。可是在我聽到她說退出的那一刻,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意外,而是默默的帶著她回到了她的院子裡。可是……”燭冥之前說的一切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可是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燭冥突然哽咽了,不再說下去。
燭陰聽得很認真,就連燭瑤身邊的那些人都是停下的手中的事情。站在那裏默默的聽著燭冥說話,燭青也是被燭溪的突然離開震驚了。沒有絲毫的反應,站在那裏一直看著燭冥的方向。
燭冥低頭頭深呼吸,此時鐘鳴聲已經停止。最後一聲鐘響還回蕩在眾人耳邊,帶起陣陣嗡鳴。燭冥的心神彷彿被什麼事情牽扯離開,雙眼都是無神的盯著地面。
燭陰等了很久,等著燭冥說出接下來的事情。可是燭冥一直沒有反應,燭陰不耐的提醒:“燭冥,說下去,燭溪為什麼放棄了成為繼承人的機會?”
燭陰的聲音很大,燭冥身體一震便是反應過來。眼神裏帶著那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的驚慌之感,眼神不斷的飄忽著。
“因為你啊,你當時受了多重的傷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受的傷竟然能讓你自己跳進若水湖中,以躲避蠱雕族的追殺。你當時受的傷再加上若水的侵襲,應該足以致命吧。”燭冥似乎回過神來了,可他的視線雖然落在燭陰的身上卻沒有看著燭陰。彷彿透過空間看著什麼東西一樣,嘴裏回答著燭陰的問題。
燭陰的眉頭這時候微微蹙起,他的記憶瞬間被燭冥的話拉回了自己受傷的那一天。他仔細回憶著自己那天受傷的經過,回憶的越多他臉上的表情就越是驚慌。到了最後,直接變得驚恐。
他已經記起,自己那天被蠱雕一族大舉圍攻。他以燭龍之態與上千的蠱雕在空中大戰,本來他一直是完全壓倒對方的。可是他沒想到蠱雕一族的少族長,也隱藏在其中。在他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爪子刺入了自己的身體。燭陰終於記起當時心臟被刺穿的感覺,毒液順著血管進入身體。從經脈順流到自己的眼睛之中,當時他便是感覺到了一片漆黑。原來它們早就有計劃,先是完全牽制住自己。在自己失明的時候,再群起而圍之。當時自己處在黑暗之中,身上一道接著一道的撕裂變得格外明顯。
沒過多久他就被重傷,心臟之上的痛楚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慢慢被撕裂,無奈之下他沒有絲毫反應的時候直接衝入了若水湖中。在那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顧忌若水對他的傷害,腦袋裏只有一句話在不斷的重複著。若水是蠱雕最大的弱點,只要他進入若水湖,它們就不敢再追殺。
可是他忽略了若水湖對自己的傷害,從入水的那一刻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如今想起,自己當時受的傷到底有多重。當時蠱雕的利爪雖然刺穿了自己的心臟,可是傷口並不嚴重。心臟當時不斷的刺痛著,可是那刺痛感不過是掩蓋了本眼之上被毒液灼傷的痛感。所以他真正受傷的應該是本眼,可是燭冥說在他找到自己和燭溪的時候,自己的情況是很平穩的。身上的傷不過是皮肉之傷,那麼自己的那些傷怎麼回事?
燭陰一臉不解的看著燭冥,可就在與燭冥對視不久之後燭陰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個讓他恐懼的可能,他以眼神不斷詢問燭冥。
“是啊,是溪兒剜出自己一隻本眼。將所有的本源之力都注入了你的身體,修復了你受傷的本眼。也治癒了你身體裡所有的內傷,可是你知道嗎。溪兒爲了找到你,無限壓榨自己的靈力。造成她身體裡所有的靈力都被揮霍一空,她身體裡的每一條經脈都是寸寸乾裂。沒有靈力的溫養,她身體裡的經脈差點報廢了你知道嗎。”燭冥此時冷靜了下來,他想明白了。即便自己現在再怎麼指責也無濟於事,可是他卻一定要把燭溪所有為他所做的事情都一件一件的告訴他。讓他後悔,愧疚一輩子。
燭冥一句一句的刺激著燭陰,燭陰的臉色也是一分一分的慘白下去。到最後,他的頭狠狠底下,不敢再去看燭冥。
“失去一隻本眼,加上強行突破族陣結界。溪兒身上傷上加傷,靈魂之力完全枯竭。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所以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當那個族長繼承人。雖然她已經爲了那個位置已經失去了那麼多東西,可是爲了瞞住自己救了你這件事。她寧願失去當時她最珍視的東西,所以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了嗎。”燭冥的生意很平靜,燭陰的雙眼卻是已經赤紅。
“在封印森林你讓她墜入空間通道,差點被空間之力撕成碎片。好在她命大,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死在了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