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懸崖勒馬(上)
有人說,愛情是一把雙刃劍。
也有人說,權力是一把雙刃劍。
還有人說,挫折也是一把雙刃劍。
全是屁話!別有事沒事都往雙刃劍上扯,人家雙刃劍活的多冤啊!
所以,要是我說的話,只有賭博才稱得上是雙刃劍。因為贏了可以收穫財富,但往往讓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輸了可以收穫教訓,但往往已經妻離子散,人窮志短。
幸好,我賭的不算大,不過就是這輩子的自由罷了。
何況,把自由交給她,也沒什麼不好的。比起許多人來說,辛苦著忙了大半輩子,還沒有領悟到,什麼纔是自由。更重要的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我這樣,遇上雅美這樣的摯愛知己。
不過,要是在還沒看清楚物件的心肝脾肺腎之前,就隨隨便便把自己給送出去的人,那是註定要悲劇的。
對於雅美來說,我現在的身份可是真的越來越多了,坐騎,同學,情侶,徒弟...似乎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而我就更加不在意了,雖說她口頭上限制了我的自由,但是隻要我不去招惹她,她對我的日常行為其實還是聽之任之的,也沒說非要把我當坐墊用,畢竟和我的背部相比,還是床上比較柔軟。何況有了這次打賭的教訓,我也學乖了,沒事基本不敢去打擾她了。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面對她越來越厲害的身手,我覺得,要是自己再不下點功夫,和她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了。以後要是連她都打不過,還談何保護她呢?我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自己更加強大起來。
不過,決心雖然下了,行動卻不是馬上就能開始的。因為我們呆在這裏的時間不多了。雖然下一個戰場在哪兒,到現在通知還沒來,但已經有不少人把行裝都收拾好了。
於是,就在賭局生效後的第二天,雅美依然坐在床上打坐。我則也開始收拾打點我們的行李箱了。
臨近中午時,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並且迅速地移動到了我們的門口,我正等著這個人敲門呢,‘磅’地一聲巨響,來人直接撞開了我們的門。
雅美的涵養倒是很深,她只是睜開了眼。我則如臨大敵般地扭過頭去,對著門口。
“姐...”來人卻是月瑤,她撞開門後,扶著牆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不好了...我...那個...薔薇...不見了!”
“別急,你慢點說...”
她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把語氣恢復了正常。
別看月瑤現在在學員們中間光彩照人,說起來是外有小薇代步,內有薔薇貼身,但實際上她是所有騎士中最累的一個。多數騎士的坐騎,平日裏也會負責打點日常生活的諸多繁瑣事務。而她,一來不可能指望小薇去給她收拾什麼,小薇那樣的節奏,自己別亂來已經要謝天謝地了。二來對於新收服的薔薇,她也沒有太多的信任。
起先的時候,那個梅森的確吃了太多的苦頭。不只是月瑤,就連月瑤身邊的同學們也不待見他,一有機會就是一番踐踏。但是過了幾天後,見他老老實實,逆來順受。慢慢地就開始有人同情他了,我們也聽不到月瑤房中的鞭聲了。
但他畢竟曾是一所敵對學院的領隊,小師姐雖然天真浪漫,但也不是沒有心計的人。她不再用暴力去餵養這個梅森了,但也不肯解開系在他頸上的鐵圈和鏈條。除了偶爾牽出來遛遛,成日裏就是鎖在自己屋裏。
“你不是一直都把他鎖在牆角的嗎?”
“今天一早起來,我就找不到他...”月瑤顯然非常地焦急。
“那你怎麼現在纔來告訴我們?”
“因為我已經找了一上午了,整個休息區都找遍了,也沒有他的蹤影。”她的聲音聽起來,甚至都要哭了。
我卻有點不以為然,就你對付他的那種手段,別說人了,就是一條真狗也會逃走的。現在卻跑來這裏著急?當下便忍不住出言諷刺道:“丟了就丟了唄,不過是一條狗嘛。”
“你...”月瑤情急之下就打算跟我翻臉,不過一賭氣,卻說不出話來。
“行了,你也夠了!”雅美斥責了我一聲,“多發動點人,到處找找,你也去。”
“那你呢?”
“廢話,現在是去找人!我去幹什麼?你被騎傻了是不是?沒我就不會走路了?”主人加師傅的身份...脾氣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我不再多說,徑直出了房門,心頭卻是暗樂,要說到出行,到底是誰離不開誰呢?
沒過一會兒,大部分學員就都被髮動了起來。我們甚至和管理這片地區的負責人進行了溝通,把搜索範圍擴大到了臨近的三個區。就連前天幫我們攔住記者的那些騎士聯盟的人,都加入到了搜尋之中。
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到處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他到底會去哪兒呢?
我望著休息區外的那一片大草原,突然想到,他會不會已經跑出去了呢?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不好辦了,這草原這麼大,要到哪兒去找他?
正在我考慮的時候,一個黑色西裝打扮的人靠了過來,看這穿著,應該是騎士聯盟的人。
“你好,請問你是希歐多爾學院的負責人嗎?”他開口問道。
“嗯?”我好生奇怪,但隨即又領悟了過來,他大概是找人打聽過了,知道我是大團長。雖說我在雅美面前,低賤猶如塵土,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她,我還真的能算得上是個負責人了。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已經掌握了那名失蹤人員的動向,所以有必要和你們聯絡一下。”
“你們找到他了?”
“還沒有,我們只是發現了他,但是是否要找回他,還得看你們的意思。”
“為什麼?”我非常好奇地問道。
“因為按照聯盟的規定,他已經不再屬於聖安德魯學院,而是你們學院的人了,我們可以提供他的去向,但是沒辦法干涉你們的內部事務,請理解。”
“好吧好吧,告訴我,他在哪兒?”
他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型的平板顯示裝置,按動了幾下,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小亮點。
“這是衛星定位的訊號,這邊這一片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休息區。他在這個地方...”他不停地給我解釋道。
大概記清楚方位後,我連忙道了聲“謝謝。請幫我轉告其他人。”便飛也似的奔了出去。
我自己已經沒時間再去通知其他人了,因為那個小亮點還在不停地移動著。
他果然已經逃到大草原上去了。
就是因為忍受不了月瑤的虐待嗎?
恐怕還真是這樣,因為他所忍受的,和我們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我們還能從中找到一些‘打是親,罵是愛’的自我催眠。而他,連自我催眠的條件都不存在。
事實上,我並不打算找到他以後,一定要把他拉回來。這個梅森,我過去很討厭,現在則只有同情。把他拉回來,也許他會受更多的折磨。我只是想找到他,問個清楚明白。
我一路疾奔了幾十分鐘,中途沒有休息過。以我現在的速度,這應該是很長一段距離了,可我卻有些焦急起來,因為還是沒看到他的身影。
我走的實在太匆忙了,也沒問一下那個小小的顯示器上的距離比例是多少,只看了個大概的方向。
眼看著再過一會兒,就要日落西山了,要是等到天黑,難度就更大了。
就在我越來越急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
我高興了起來,前面有個人影!
但我馬上又緊張了起來,那地方是個斷崖!
我去!這貨是想不開了?一著急,我把剩下的全部氣力都用上了。
見鬼了,這番衝刺簡直不亞於那天馱著雅美在亂軍中衝鋒,不,甚至還更累,因為現在可是人命關天!
幾分鐘後,我終於跑到了他的身後。他很平靜地回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說話。
我也沒說話...正拄著膝蓋大聲地喘著氣。
我也不敢再前進了...他距離崖邊只有一步之遙。
“我想問問你,”他居然先開口了,“做人有快樂嗎?”
我去!跑這裏來和我暢談人生哲學嗎?
我一邊計算和觀察著周遭的形勢,一邊答非所問地道:“沒快樂你就活不下去了?”
“如果沒有快樂,活著有什麼意思?”他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變化。
“你從來沒有快樂過嗎?”我忍不住問道,這個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富貴公子哥的傢伙,才幾天功夫就開始懷疑人生了。難道他以前享福的時候就都忘了?
“我知道,”他轉過身又對著懸崖那邊回道,“你們都看不起我。以為我是個沒用的笨蛋。”
“沒有沒有!你想太多了!”我這可是心理話,雖然這傢伙讓人喜歡不起來,但是我一直認為,要是沒有兩把刷子,僅僅靠一招破槍的招式,他能成為學院冠軍?僅僅靠著自以為能吸引女性的一張臉,他能當上學院領隊?雅美和月瑤她們太過看重這傢伙的缺陷,卻忽視了一件事,每個人都有其他人所無法比擬的特長,老天對待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謝謝你,還能安慰我。”他又吐出一句話來。
我去!這是遺言的語氣啊。我來不及再觀察什麼了,一跺腳,飛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