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按照歷史記載，這條河上應該有好幾個淺灘渡口才對。”我回答道。

    “你確定？”

    “不是很確定的，但是戰史記載的那場傳說中的戰役裡，武田一方接近八千人於半夜兩點左右渡過了這條千曲川，早上八點左右遇敵，上杉一方一萬多人也差不多是同時渡河。如果要靠渡船才能渡河的話，這麼多士兵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渡河交戰的。”

    “嘻嘻，小乖啊，你可真行，不錯不錯，我也喜歡動腦子的坐騎。”她表揚了一聲，“走吧，沿著河跑，我們看看哪兒有可以渡河的地方。”

    我按著她的指示，沿著這條長河慢跑了起來。

    只是，這條河實在有點太長，而且，也無愧於它的名字‘千曲川’...真的是扭來扭去，拐來拐去。這無形中又加長了我的奔跑距離。加上之前那頓疾奔，本來就消耗了我很多體力，結果，幾個彎一過，我又有點開始喘了...

    “休息不？”背上的蕾娜關心地問道。

    我搖搖頭，倔強地繼續跑了下去。

    半個多鐘頭後，河道一下子變得很寬了，而且河面上出現了許多道帶著白色泡沫的波紋。

    蕾娜勒住了我，“看，這裏應該就是個渡口了。”

    她輕輕地夾腿，讓我沿著河邊慢走起來，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河水的狀況。

    “這個位置看起來很淺啊，”她讓我停了下來，“看，都能看到河底，水也很清，走，小乖，下去試試深淺。”

    可是我沒動。

    說明一下，這個時節算是晚春，要入夏的時候了，但是當地的氣溫還不是很高。加上這趟是跟著蕾娜出來的，所以我是穿著長袖長褲的，腳下的那雙運動鞋，還是雅美年前送給我的。

    “駕！”她又催促了一聲，我還是沒動。

    “姐...”我哀求道，“我可就這雙鞋合腳了，你也知道，我那個主人有多省...”

    “你...”蕾娜有些氣結，“你和雅美還真是一對活寶！快給我下去！回頭我買三雙送給你！”

    “姐...你可要說話算話...”

    “那當然，你再不下去，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只好向著河裏跨了出去，‘撲通’一聲，下了水。

    河水的深度顯然沒有看上去那麼淺，這一腳下去，已經沒過了小腿肚，濺起的水花也很大。我試著往前走了十幾步，很快地，河水就沒過膝蓋了。

    “呀！”蕾娜叫了一聲，又拉了一下韁繩，“你等等！”

    “怎麼了？”

    “這水有點深，我的鞋...”她抱怨道。我低頭一看，果然，河面離她的鞋底已經不遠了，不少水珠已經濺到了她的鞋面上。

    真是豈有此理！我剛纔抱怨我的鞋保不住了，你說我是活寶，現在你的鞋濺點水，就嚷成這樣！

    她一抬腿，伸手把腳上的鞋脫了下來，往前一遞，“給我拿著！”

    “你自己不能拿啊？”

    “我手裏有畫板！要不你來畫圖？”

    “......”我只好接過她的鞋。

    又走了幾步，“不行不行，”她又嚷了起來。

    “又怎麼了？”

    “我的襪子...”

    “我說姐，你有完沒完？這圖到底還畫不畫了？”

    “多嘴！”她叱喝了一聲，按著我的頭向前一跳，立馬越過了坐鞍，騎到我的脖子上了。

    誰讓我是坐騎呢，這樣子也不好說她過分什麼的。

    可她真就幹了件過分的事...

    她把腿抬到了我面前，“你看，我的襪子都溼了...”

    “......”我沒吭聲。

    “幫我脫下來啊。”

    “我拿著你的鞋呢，沒空！”

    “你脫不脫！”

    跟她對着幹也沒啥好處，我把那對高跟鞋費力地往褲袋裏一插，又伸手扒下了她的那雙黑色短絲襪，然後舉起來遞給了她。結果，這個惡霸卻沒接手，“幫我拿著！我還要畫圖呢！”

    唉...在我身邊的幾乎所有女人都證明了一個她們的共性：不佔便宜，毋寧死。

    不過這麼一來，我也方便多了，當即直起了腰，快速地向前走去。蕾娜則直接把畫板架在了我的頭頂上，繼續她的描繪。

    大概花了近二十分鐘，我總算是走到了對岸。

    “這是個人工渡口。”我一到對岸就發表了看法，同時開始施展超難度的雜技--一隻腳獨立，然後脫下鞋子倒裡面的水...

    “你怎麼知道？”依然坐得很穩的蕾娜問道。

    “這一路過來，雖然水比較深，但是走起來沒有任何阻礙，腳下似乎都是細碎的沙石，顯然是人工鋪成的。你在看這個渡口的兩岸，雖然看起來很不規律，但是連一株植物也沒有。我想，這應該是騎士聯盟的傑作。就算是古時的渡口，也是加工過的。”

    “但就算是這樣，可是連小乖你都要走二十分鐘，到時候大部隊渡河，至少也要一個多小時啊。”她一邊說，一邊在圖上做著記錄。

    “我們如此，敵人也如此...”我答道。

    “繼續吧，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渡口。”

    她依然坐在我的脖頸後，也沒下別的指令，我就這麼扛著她繼續沿著河走。又是半小時後，我們果然發現了第二個渡口，比上一個更寬，但是更淺，這次我的渡河時間比上次還要少兩分鐘。而且，這一樣是個經過人工改建過的淺灘。

    “姐，我覺得不能再找第三個渡口了。”

    “為什麼？”

    “你看看這天色，再這麼下去，馬上天黑了，你打算在這裏露宿嗎？”

    “那...我們明天再來？”

    “明天來，還不是一樣要走很遠的路，對了，我說這戰場的範圍到底有多大啊？”

    “嗯...確實大了不少，畢竟規模也變大了啊。你們之前的淘汰賽戰場縱橫是十二公里的寬度，現在的晉級賽是四十公里的範圍。你看，這附近的平原，應該都包含在這個範圍裡了。不過...”她好像是往前方眺望了一下，“你再努力一下，看見前面那個小山坡了嗎？”

    我努力地往前方看了看，果然有個小山坡，上面似乎還有些花花綠綠的顏色，但卻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那裏應該就是邊界線了。你往那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能渡河的地方。”

    “那你還是往後面坐一點吧。”我一邊說，一邊彎下了一點腰。現在這個姿勢也不是不能跑，但總是怕把她摔下來。

    可是過慣了享福日子的院長大人卻把腿往我面前一伸，“先給我把鞋襪穿上...”

    我覺得，蕾娜和雅美雖然是完全不同的種族，但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都是一樣的無情，無恥，無理取鬧...怪不得她們喜歡姐妹相稱！

    我又花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跑上了那個小山坡。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原來是豎在這裏的幾麵旗子，看旗子上的圖案，應該是屬於騎士聯盟的標記。。

    “這裏果然是邊界了。”蕾娜一邊說，一邊向四下裏打望，“所以在這個範圍內，能渡河的地方只有兩處。”

    “而且這兩個渡口相距不遠，彼此間都在可視範圍內，只需要花少量的兵力就可以控制渡口。”我補充道。

    “咦？小乖，難道你已經有戰術了？”

    “還不是很成熟，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我們正要往回走，蕾娜卻突然一踢我的手肘，而且用的力氣不小。這...我想起她之前的指令，便蹲下了身子，又趴了下去...

    “有人！”她一邊低聲道，一邊拉扯著韁繩。我會意地向着旁邊的一個土墩後面爬了過去。

    很快地，我藏好了身子，不過這樣一來也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了。

    又過了一會兒，能感覺到就連蕾娜也趴在了我的肩頭，好像在躲避什麼。不過，她趴的實在太低了，甚至還用胳膊摟著我的脖子...摟得我的臉一陣通紅。

    僅僅幾分鐘後，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聽上去，似乎還不止一個人。

    這些腳步聲直到離我們很近的距離上才停了下來，接著，一陣嘰哩哇啦的聲音又接著響起。只是，這個聲音既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更不是日語，我一個詞也沒能聽明白。

    這些聲音持續了很久之後，才伴隨著重新開始響起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了。

    蕾娜抬起了身子，一踢我的手肘，又讓我站了起來，“看看吧，那就是我們的對手，他們也來勘察戰場了。”

    我望著正一路奔跑的那幾個背影，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都不是騎士吧？沒有騎著坐騎啊。”

    “笨，現在又不是比賽期間，哪裏需要騎著坐騎？”

    是啊，也就是我背上這位嬌滴滴的院長大人，和雅美一樣，不騎人就不會走路了。

    “但是你又怎麼斷定他們一定就是對手呢？”

    “他們剛纔說的是挪威語，不用想，一定是奧丁學院的人。”

    “你聽得懂？”

    “哼，我會十五種語言，就連你們漢語裡的方言都會八種。不然你以為我這個院長很容易當的嗎？”

    “那他們剛纔說了那麼久，在說什麼呢？”

    “嗯，他們剛開頭說，明明看見這山上有人，怎麼不見了，應該就是說我們兩個了，後來又說，這附近沒有茂密的森林，這個我就聽不太明白了，再後來則是說，勝利一定屬於他們的這一類的話了。”

    “他們的身形是不是很高大？”

    “嗯，看那樣子都和你的師傅差不多高大，嘿，這群新的北歐勇士，比我以前看到的要健壯多了。”

    不知怎麼地，我感覺到背上的蕾娜一陣顫動...

    “你不會有些害怕了吧？”

    “害怕？想哪兒去了，一想到要俘虜這麼健壯的男人，我很興奮呀！”

    “你哪兒來的信心啊？”我忍不住追問道。

    “從你那裏來的啊。希歐多爾有這麼棒的坐騎，何愁不勝？來，小乖，全速飛奔一下給我看看，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