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和蕾娜上了一列快速列車，目標是長野縣，也就是川中島所在的地區。

    一路上，我扶著顫巍巍的蕾娜，得到了不少人敬佩的目光，果然不管到了哪裏，都是提倡尊老愛幼的...可是似乎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位半老徐娘穿著一條與她看上去的年齡並不太相稱的緊身牛仔褲，而她的腳下還踩著一雙至少八公分高的高跟鞋...

    “對了，院長，有件事我忘了問你。”在車上，我低聲地在她耳邊道。

    “你問。”

    “你不是和很多人去聯盟總部申議嗎？結果怎樣？”

    “嗯？你沒看到通告嗎？”

    “我今天才剛回來，到哪兒去看通告。”

    “是了，我也忘記告訴你了，這次申議還是有些效果的。首先，那條‘戰鬥將持續到騎士自願退出賽場’已經修改了，現在變成了，‘所有落地的騎士如果身體情況允許，可以繼續參加下一場比賽’。”

    “這已經相當於把那條規則完全去掉了。”

    “是的，我們也打聽了，之所以會有那樣的規則，並不是什麼陰謀。據說是因為有兩家特殊的騎士學院也參賽了。爲了這家學院，才專門制定的規則。”

    “什麼學院啊？還要專門制定規則？”

    “那是兩家專門訓練使用戰車的學院...”

    “什麼？”我忍不住高叫了一聲，這引來了周圍不少乘客的注目。

    等到那些乘客不再看我們倆了，蕾娜才低聲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戰車在人類軍事的歷史上比騎兵還要早的多。古羅馬還有專門的戰車競技，這有什麼好驚奇的？”

    “我的院長大人啊，你想想看，如果比賽允許使用戰車的話，他們的便宜也太大了。那些拉車的，相對於我們來說，負重要少的多，奔跑起來也要比我們輕鬆得多。而且，對於那些在車上負責駕駛的人來說，要想讓他們落地，實在是太難了啊。別的不說，碰上戰車，我們都得躲，撞上了可沒好果子吃！”

    “是啊，所以那條規則其實就是針對他們而設的，這樣一來，和他們交戰的學院騎士就算落地也能繼續作戰。”

    “那現在怎麼辦？沒有更多的限制了？”

    “還是有的。現在的新規定，是必須按照聯盟的制定規則，來製造他們的戰車，不合格的一律不準參賽。我們都看過那些戰車了，駕駛位上沒有任何的擋板防護，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像單車一樣的座位，要想把這樣的戰車駕手捅下來，還是比較簡單的。而且戰車雖然跑的快，但駕手和拉車的人之間距離較遠，要控制起來可不是那麼方便，在轉彎，爬坡上也遠不如現在的騎士來的靈活。”

    聽了這些，我也沒再做過多的疑議了，畢竟聽上去還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等下了車沒多久，蕾娜立時變了以往那種霸氣側漏的真面目。驕橫地騎上了穿戴整齊的我。

    就這樣，我一路奔跑，把她馱到了那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古戰場上了。

    由於從車站出來，到川中島古戰場的距離還是有點遠，一般還要搭一路公共旅遊車的。但是她一出來就騎上了我，還不停地催我加速，結果這一路我起碼也跑了十來公里，累的有點氣喘吁吁了。

    “駕！”她一點兒沒有要體恤我體力的想法，根本就不讓我停下休息。

    見鬼，借來的坐騎就能往死裡騎嗎？

    我蹣跚了兩步，險些體力不支，摔倒下去，好歹扶住了一棵小樹。

    “你是跑不動啦？還是不太情願馱我啊？”她問道。

    “院長大人，真的...已經...跑了很遠的路了，你...你沒感覺嗎？”

    “要是現在是雅美騎著你，你也敢這麼說嗎？”

    “甭管是誰，都...都一樣的啊！”

    “那就讓你休息一會兒吧。”她開口道。

    我以為她會跳下來，這附近都是草地，我們都能坐著休息一會兒。可是她卻沒動，只是抬起腳尖輕輕地踢了踢我垂著的手肘。

    過了至少有十秒鐘，我忍不住道：“院長大人...你就這麼讓我休息的嗎？”

    “哈哈，我給忘了，你和路德維希不一樣的，”她笑著道，“我還奇怪，你怎麼半天都不動呢？聽著，我踢你這地方的時候...”她又輕輕地踢了一下我的手肘，“你就趴下去休息，明白嗎？”

    “趴...趴下去？”我去，這意思是，就是休息的時候，也得當她的椅子嗎？

    但我實在累的夠嗆了，此時能趴也不錯了，也沒想多的，便趴了下去。果然，她依然坐著，也沒下來。這有點像我們大戰黑人騎士那一次採用的節省體力的辦法，但不一樣的是，這次我是真的累壞了。

    “唉，小乖啊，你知道你現在的能力是個什麼樣的水平嗎？”

    她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來套我嗎？我無力地回答道：“請院長大人點評。”

    “你們前幾次的錄影我都看了，尤其是第二場，雖然很混賬，但是你表現的真的很好。在這次參賽的學員裡，你的能力屬於一流水平！”

    這個應該是對我的肯定吧，來自院長大人的表揚還是很難得的。

    “但是...”唉，我就知道後面肯定有轉折！“能夠達到一流水平的坐騎，可不止你一個，客觀點說，我們的諸位團長學員的坐騎水平，差不多都在一流左右...”

    “黛西應該跟你介紹過，職業坐騎的身價等級吧？”

    “嗯，是的，她說過，我差不多在20級左右。”

    “呵呵，我看不止，以你們的水平，至少也在30以上。不過，你知道你的師傅，路德維希的水平嗎？”

    儘管我早已把路德維希當做我的第二位師傅了，但居然是蕾娜第一次用了這個稱謂，不管怎麼說，我對這個稱謂也是很贊同的。

    我好奇起來，“他有多少？”

    “他可是經過職業機構評估的，目前的身價是120級，你現在知道他為什麼敢大咧咧地成天在家玩，也不去找份工作了吧？”

    “......”前一句話是我沒想到的，路德維希居然有這麼高的身價，而後一句卻彷彿是蕾娜對他的抱怨。

    120級，太誇張，太恐怖了，真不知道，他與和輝，我的這兩個師傅，到底誰的身價更高。

    “他的水平，可以稱為超一流了，遺憾的是，你們這批學員裡卻沒有一個能達到那種高度。小乖，我可是對你寄予厚望的。你千萬不要以為只有騎士纔是學院培養的重心。”

    “蕾娜院長。”我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問題，“既然他那麼厲害，為什麼我看你好像總是缺錢的樣子啊...”

    結果，我的頭上很快地就捱了一個爆慄，“臭小子，我教你學問呢，你居然敢諷刺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唉，其實是我的問題。”

    嗯？這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早就從黛西那裏知道了，她纔是他的騎士...他們倆個才能達到完美的配合，而我，不行...”

    我恍然了，但也疑惑了。

    “在你心裏，也許這是不可思議的事吧？”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可是，有的事情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

    我聽出了她的憂鬱，覺得應該換換話題比較好，“可是就算是沒有完美配合，你們加在一起的能力也不得了吧，拿個什麼大賽冠軍不是輕而易舉嗎？”

    “唉，你呀，真有那麼笨嗎？想想看，要是我們經常去參加那些比賽，被黛西知道了，會多刺激她？”

    我有些被感動到了，這對鴛鴦爲了不刺激昔日好友，還真是很能忍。120級的坐騎，要真去參加什麼比賽，有什麼獎金不是手到擒來？

    “可是，評價坐騎的等級到底要看哪些方面呢？”我問道。

    “一般來說有三個方面，耐力，衝刺，和絕技。”

    “絕技？”

    “是的，有的坐騎掌握了一些其他人所不具備的特殊招數，比如彈跳，橫向移動這一類的，我以前見過不少。這些可是能在評價裡大幅提升指數的。”

    我想，和輝的那個刺激肌肉的招數應該算是超級絕技了吧，我一定得想辦法掌握它的完全版...

    “那師傅他有什麼絕技呢？”

    “他？他什麼也沒有，但是他的耐力和衝刺都是很厲害的，據我所知，到現在也沒人打破過他的衝刺記錄。所以說，這也可以就算是他的絕技。”

    等了很久後也沒見她開口，我又問道：“院長大人，那你知道以前，師傅他是怎麼修煉的嗎？”

    “沒有別的訣竅，不停地鍛鍊下去。”她的回答很簡單。

    唉，蕾娜院長的水平也足夠做我師傅了，因為她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她也看出了我的懶。

    看來，我真的得要下一番功夫了。

    “姐。”我換了個稱呼。

    “姐？你怎麼不喊我師孃啊？”她笑呵呵地道。

    “現在好像很多同學還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呢，你想公開的話我無所謂。”

    “算你會找藉口，說吧，什麼事？”

    “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吧。這一次，你不用再讓我休息了。”

    “哈哈，小乖啊，被刺激到了吧？你也不用那麼心急，你們不是有句話說的很好嗎？欲速則不達。修行也是要講方法的。”

    她輕輕地踢了踢我的手肘，“走吧，我們先把圖畫了再說，正事要緊。”

    這一次她沒再催著我跑了，甚至有時候還勒住我，讓我停下來，仔細地觀察地形，她則順便勾勒草圖。

    半小時後，我們又停下了，因為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攔住了去路，那條河流的流速並不快，但是應該很深。而更遠的地方則能看見這條河與另一條交匯在了一起，它們的交匯處就是我們之前下車的長野市了。

    “這應該就是那條叫做千曲川的河流了，遠處的那條河應該就是犀川，河對面的那塊被兩條河夾著的沖積平原就是所謂的川中島了，也被稱為八幡原，就是歷史上那場血戰所發生的地方...”我推測道。

    “奇怪啊，這塊平原看起來應該是塊相當肥沃的地方，日本的耕地又很少，為什麼他們不種上糧食呢？”蕾娜發出了疑問。

    “說起來，這一點是連我也不得不佩服的，因為他們非常尊重自己的歷史！對他們來說，這樣的精神傳承甚至於勝過了對糧食的需求。”我頓了頓又笑道：“當然了，他們對其它的歷史，大概就未必那麼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