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合十，在女人們好奇的目光下，向着一個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方向的方向，鞠了一個小躬。

    “你幹什麼呢？”雅美問道。

    “我在拜神！”我回答道：“我曾經很羨慕泰蘭，還有格麗塔她們，她們的那些學院每一個都有非常耀眼的歷史，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們學院裏的歷史也不差的...雖然沒什麼耀眼的地方，但那些可比柯南道爾小說的情節，實在是讓人回味無窮...”

    “神經！”女生們罵了我一下，又紛紛去看喬莉埃特，應該是想知道她還有什麼故事吧。

    “唉...回味無窮嗎？呵呵，可是有些事回憶起來，並不舒服啊。”她長嘆一聲，悠然而道：“就像阿提卡斯吧，其實以他的才幹和為人，不要說在希歐多爾裡，就是在整個騎士世界裏，也是少有的人物啊！卻被我就這麼給趕走了...他的追隨者其實很多的。”

    “我聽說蒙格爾後來和裡奇打了一架，也是因為他？”

    “是的，蒙格爾當時是他的鐵桿跟班...阿提卡斯走後，他憤憤不平，認為一切都是裡奇造成的，於是公開向裡奇搦戰...他過於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結果在苦撐了一百多回合後，也落地了。然後黯然地離開了...這是個特例，因為我本來想要針對他也設計一場圈套，讓他恨我的，結果都沒幹成...都是因為那場該死的火！”

    “所以實際上，他的嫌疑也沒有擺脫！”

    “算是吧...不過當時的我一出院後發現一切都脫離了我的控制，我也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也就沒有再繼續找他的麻煩。”

    我心中暗道，這位夫人精力這麼旺盛，也有心灰意冷的時候嗎？不對頭，恐怕是她找到了更重要的目標吧？

    “天快要亮了吧？”瑞絲突然問道。

    喬莉埃特側頭向一旁的一部電腦上看了一下，點點頭，“已經亮了。”

    “現在我又想問一個問題了，”瑞絲道：“你們聊了這麼久，對外面的情況一點都不擔心嗎？那幾千名騎士也一直沒有衝過來嗎？”

    我向著喬莉埃特身邊那些雷鳥小隊女生們指了指：“如果有什麼狀況，她們早就起來報告了。”

    “那些騎士真的沒動嗎？怎麼會這樣啊？”

    “這道理不難，那些傢伙數量雖多，但皮特曼家族也不是等閒之輩，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半夜來襲了。可是他們在大門口被我打了個突襲，又接了德洛麗絲老師她們的神箭，知道偷襲已然無路，他們就不會再冒險了...黑暗中攻打一個早有防備的城堡，無論古今都不是明智之舉...所以乾脆等到天亮再說。”

    “好吧，”瑞絲無奈地道：“看來有你們這兩個不慌不忙的聰明人，我們根本就不用為這事著急。還是繼續聽故事吧，說到哪兒了？”

    “後面已經沒有多少故事了，”喬莉埃特搖了一下頭道：“我知道的，以及我所做過的那些事，尤其是關於希歐多爾的，還有你們想要知道的裡奇和貝拉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剩下的，也就是關於今晚的事了...”

    “不對吧！”哪想到一直話都很少的瑞絲卻很是直接地打斷了她的話，“你明明說過的，一共有六名嫌疑人啊，可是算上你剛纔說過的所有嫌疑人，我怎麼算都只有五個，還有一個呢？”

    這個問題讓我都愣住了：是啊，我們在這裏聽著喬莉埃特的誇誇其談，還和她有模有樣的分析推理，可是到最後居然沒有人注意到：她說的六名嫌疑人，竟然根本還沒說完呢！

    “這個問題...”喬莉埃特突然指向了我，“還是請大團長閣下來回答吧。”

    “我？我回答？”

    “是啊，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知道第六名嫌疑人是誰的...”

    “我...我能知道？”我非常驚訝...說句很實在的心裏話，這次我是真的驚訝，因為在剛纔的故事裏，我也是真的沒有注意到瑞絲所說的人數問題，自然也就沒有想過還有誰會是那六名嫌疑人之一...當然這個人一定出現在她剛纔的故事裏過，否則她也不會這樣來問我的。

    “推理一下嘛，讓我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我哪有什麼推理水平嘛...嗯，難道那第六個人，就是馬霍爾院長嗎？”

    喬莉埃特瞬間變色，但隨即又把臉色一鬆，“厲害啊...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實在太讓我意外了！你怎麼猜到的？”

    “還真是他？呃...我得宣告一下，這個，確實是我猜到的，並沒有經過什麼推理...我只是覺得馬霍爾這個名字比較奇怪...不像是傳統的西方人名字，倒有點像中亞那邊的風格。所以隨口就說出來了。”

    喬莉埃特細看了我幾眼，再次問道：“就這麼簡單？你真的一點都沒考慮？”

    “如果說考慮的話，剛纔在腦子裏也過了一圈的...你說過啊，要滿足那六個嫌疑人的最主要的條件，就是他們從你哥哥家出事後，一直都呆在學院，呆了很多年...這麼說起來的話，沒人比那位院長呆的更久了吧？至少...在你剛纔的故事裏他是一個連任到後來的院長，除他之外，你也沒告訴我更多的名字了，所以我也就真的想不到什麼了。”

    “嗯，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她點頭讚許道...不過我覺得實在沒什麼值得她讚許的，因為她真的沒告訴過我幾個名字啊，但她的態度和語氣還真的很誠懇，“說起來，那位一直都被我視為楷模和偶像的院長，他的嫌疑...其實才是最大的！比傑羅姆還要大！”

    “就因為他在學院裏呆的最久？”

    “當然不是了，是因為他和我哥哥的關係最好...而且他們成為朋友的時候，我哥哥根本就不知道他還是個騎士教官呢，他還經常去我哥哥的家裏做客呢...這個習慣，直到後來學院被建立起來以後，也一直保持著！雖然後來傑羅姆也經常出入我哥哥的家中，但大部分原因卻是因為學院中的事務，而非私人理由。”

    “呃，我明白了...所以馬霍爾院長也是最有可能在你哥哥家裏發現那顆珈藍之心的人。”

    “對，就是這麼一個疑問...已經足以讓他的嫌疑最大了。而另外五個人，在那時候和我哥哥都沒什麼往來的，除了傑羅姆，剩下的只是學院裏的學生，後來留校了而已。不過...也正如我所說的，馬霍爾院長一直嚴以律己，兢兢業業，我實在是不願意把懷疑集中到他的身上。”

    “難道他也不知道你和你哥哥的關係？”

    “我說過了，我一直瞞的很死！”

    “所以，你針對另外五個人都進行了計劃，還成功地把他們趕出去了，對那位院長卻沒有采取什麼行動？”

    “是的，我只能一直默默地觀察他...”

    “可是你說才過了一年左右，你就離開學院了...呃，難道是因為那位院長當時也離開了學院？”

    “是的，那一年他剛好五十...”

    在大多數的體育運動專案上，年過四十就已經差不多到退役的極限了。就是在騎士世界裏，也差不多！通常三十以上的騎士基本就不會再參加公開的競技比賽了...當然這和騎士們的體力無關，只不過因為公開的競技比賽基本上就和選秀沒什麼區別！但凡是這種軟綿綿的所謂比賽，觀眾都是來看臉的，他們永遠渴望更年輕的面孔...所以此時的騎士基本上都會轉入各地的競技場開始打各種非公開比賽，而另一條路則是進入一些學院做老師，但不管走的是哪條路，四十左右退役已經是一種常態了，因為這畢竟是一項需要大量體力做支援的運動！

    如果想要在四十以後接著幹這條路，也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以騎士的實力，依然還可以繼續碾壓所有的對手...但這樣做的風險極大，因為沒有人敢肯定下一個對手還是隻弱雞！而第二條路...就是像羅伯特那樣擁有自己的學院...那誰還敢對他說三道四？

    所以像馬霍爾院長那種到五十才退役的，基本上已經可以稱得上少有的傳奇了...也許他真的像喬莉埃特說的那樣，是個幾乎沒有缺點的人。

    “在他離校以前，我問過他想幹什麼，他說想要環遊世界。我心想那還了得？誰知道他會跑到什麼地方去，正巧我也有合適的理由，所以乾脆也離開了。”

    “合適的理由？”我好奇地問道：“什麼理由啊？”

    “廢話！生孩子啊！”

    “...”

    “我僱傭了一些私家偵探，一直跟著馬霍爾院長。在孩子出世後，又過了半年左右，我就乾脆把孩子丟給羅伊和康妮去照顧，然後自己親自去跟蹤院長...”

    “我去...你好彪悍啊！等等，康妮夫人出現了？你的坐騎已經不是安格斯了嗎？”

    “是呀，因為那場火災而受傷住院的我，終於連懷孕的事情也被安格斯知道了...唉，那個傢伙滿口都說什麼不在乎我的家庭，可聽說我...總之，他一下子就溜掉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康妮開始跟我了。”

    “呃...”我心中想的卻是那個可憐的孩子...被她稱之為傻里傻氣的孩子...難道不是因為才半歲就斷奶了所以傻里傻氣的嗎？

    “這一跟就是一年多，唉，院長他還真的一直都在周遊世界，幾乎把全世界都跑了一圈。到後來，他在秘魯瓦伊納山的山腳下買了一個小別墅，就在那裏定居下來了...我實在找不到什麼疑點，終於也放棄了對他的懷疑。”

    我又問道：“所以你說今晚六個嫌疑人只來了五個，就是少了一個他嗎？”

    “是的，大概七年前，我接到訊息，他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所以他今晚怎麼也不可能到這裏了。”

    我皺了一下眉，怎麼又是車禍？

    “從那時起，我知道我的第一次復仇計劃已經完全失敗了...但沒有別的辦法的我，也只能這麼忍下來了...”

    “結果你一下子忍了二十年？一直忍到現在？”

    “忍二十年？呵呵，那可不是我的風格！”她雙眉一揚，高聲道：“這二十年來，我一直都沒有閒下來過，我一直在和那些傢伙互相調查著...”

    “啥？互相調查？”

    她冷冷一笑：“對啊，他們從我離開以後就一直在調查我，而我也一直在調查著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呃...不會是我們學院吧？”

    “那怎麼可能？對於希歐多爾，我是一直在保護著她的！”

    她又提到了保護。之前她就說她保護過阿提卡斯，但我一反駁之後，她也不多加解釋，就換了話題。這會兒又提到這個詞，而且保護的範圍更大了，擴充套件到了整個學院，就更加讓我好奇了。

    喬莉埃特突然發出了一陣連續性的笑聲，伴隨著這陣突如其來的笑，連她的雙肩都開始微微抖動起來，“怎麼？你還是不相信嗎？”

    “我...”

    “要是我告訴你，我不但保護了阿提卡斯，保護了學院，甚至還包括保護了你...”還沒等我回答呢，她突然又接著道：“你一定會覺得，這更是天方夜譚了，對吧？”

    “天方夜譚？這回你用的詞倒是很準確，沒有查過詞典嗎？”我一邊敷衍著，一邊心裏暗暗嘀咕，這個老阿姨的心態一直都很古怪，每當我戳到她的痛處時，她總是會竭力反駁，甚至準備直接動武！但每當她真的有什麼值得自誇之處時，卻又總是故作掩飾...嗯，看起來，她可能還真的做過一些什麼好事，故意藏著掖著來吊我們胃口。

    所以，如果我一門心思地問她到底做過什麼樣的好事來保護過我們，其實反而中了她的計，到頭來只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下去...我可沒那麼傻！

    “我覺得，比起保護學院和我們來說，您現在應該保護的是這座城堡纔對...我其實非常在意一件事...我始終覺得，我們是無意中才來到這裏的，可是你好像一直在給我們一個感覺，似乎是你的召喚，才讓我們到了這裏的！”

    “我確實想要召喚你們的...”她很詭異地笑著說道：“就算你們不肯承認我的創始人地位，也該肯定我作為你們校友的身份。既然都是一間學院出來的，我要找幫手，當然應該找你們了！只不過我沒想過這麼早把你們喊過來。”

    “早？”

    “是的，因為經過這麼多年的調查，我確實找到了一些新的方向和線索...但是並不算很成熟。我想要等這些線索更清晰一點的時候，在徵召你們過來幫忙的...”

    “呃...請等等...其實剛纔我就想說了，不管是召喚，還是徵召，這兩個詞你都用的不太對。除非是我們有義務，而且是不能推脫的義務，纔會接受您的召喚或是徵召。可是...我至今沒發現我們有這樣的義務啊...”

    “那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她仍然保持從容不迫的語氣和態度，“如果你真的瞭解實情，你就應該知道，你們是有這樣的義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