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飯桌前的座位喬一諾自然是乖巧得坐在童冰身旁,而林辰安排與一念坐在一起。
進行到一半,就有些上頭了,話說得也開了。
“林辰你多照顧點妹妹啊,人家飲料都沒了。”陸琴指責道,手指似乎很激動指指二人似乎要把二人牽根線,又轉向夏溪:“你家閨女長得真是標誌,明年要中考了吧。”
她點點頭,在林辰給她倒完飲料輕聲說了聲“謝謝”,文文雅雅的,女生不由心中有些不屑,倒不是討厭這些互動,而是對喬一念這個人沒有好感。
“是啊,我家丫頭成績可好了。尤其是英語,能直接和外國人交談呢。”夏溪自豪地笑起來:“念念啊,上的是學校裡的國際班,可優秀了。”
“就是那個通常能整個班平移到國外的那個?”
“是的。”
本來一直因為不善與女生打交道的林辰埋頭吃飯,聽到這段對話頭抬起來。喬一諾對童冰小聲說了下,出了包廂。
她看見林辰眼睛緊緊盯著自己母親,夾雜著不可思議。
不想聽到答案。
關上門,女生背倚在上面。
“我家林辰明年也要出國,好像就和你家念念的學校在一個區。”
關住了又怎麼樣?還是聽到了。
時淺出國了。
你也要出國了。
回來時幾位大人已將話題轉入炫耀自家孩子有多聰明。
夏溪自然是在誇自己兒女長相俊俏,學習優良後不忘踩踩喬一諾:“一諾你要是不好學習可對不起家裏對你賦予的厚望啊。”
“一諾你當時好像是踩著分數線進的,現在趕得上大家進度嗎?”
“你們班算是好班,有幾個鋼琴手。”
“還有人說大學裏什麼勾心鬥角就來了,現在的孩子早熟得很。”
“有沒有喜歡的人?”
所有的無聊話題全被喬一諾直接遮蔽,林辰也有點坐不住卻被林母摁住了。
童冰全程沒有參與進去,也沒有替女生說過什麼,一直給一諾夾菜,或者叫一諾給她夾菜,在那幾人實在是感覺孤立就也問她在旅行中趣事啊,她小口抿了下紅酒:“我在旅行中遇到一個特別風趣的教授,說是國內退休的。說了句我覺得特別贊同的話,現在家長看自家孩子,一看一個美國國總統,一看一個女宰相。”
氣氛一下子詭異到冰點,女生卻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長公主點了個贊,童冰裝作什麼也沒做過地笑起來:“繼續吃啊。還有弟妹你家念念學習這麼厲害,以後肯定有出息的。起碼比一鳴好吧,就是不知道身體這麼差,體育能不能過啊。”
眾人心裏不由倒吸口涼氣,起碼沒有再炫耀了。
飯局結束後,一諾抱著自家長公主好一會兒:“諾諾別抱了,太重了。”
女生鬆開手笑眯眯的。
“是不是覺得媽咪今天特別帥,”喬一諾崇拜地點點頭:“告訴你誰要是敢欺負我女兒,我纔不給他好臉色呢!”
“是啊,”因為喝酒找人代駕,坐在副駕駛的臭老爹插嘴道:“只能自己欺負。”
喬一諾那這個抱枕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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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喬一諾這兒一片祥和,林辰那兒就是完全相反的。
回到家中的男生才把一肚子火撒出來:“媽你搞什麼!你們不是說先不告訴一諾我要出國的事嗎!還有那喬一念是怎麼回事!”
“遲早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等你上飛機的哪一刻?”陸琴脫去外套叫人沏了杯茶:“一念差你六歲,多好的姑娘。你們一起出國也可有個照應。
“還有就是一諾,只要她爺爺去世了,沒人管得了她們家老三,這張嘴滿天說。她就算有那些粉飾也會掉價的。你如果是因為當年的事感到抱歉,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還有現在外界知道喬家有個會彈鋼琴的才女,但喬一諾從不在公眾視野中露面。而喬家其他人起碼都在些公共場合露過麵。喬家是有聲望的,可是到現在都不讓她出現在公共視野裡,同樣證明她還不夠優秀,拿不出手!
“她是努力,她是堅持,飯桌上的話你也聽到了。她並不是最優秀的一個,她個撿來的……”
碎裂聲徹響整個屋子,“繼續說啊,再說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聞此言林辰冷笑了下,雙眸冰冷,將身旁的花瓶砸到地上:“如果你說是利用,我也就算了。因為我的母親是你,你唯利是圖。可是……”
“我不允許任何人詆譭她!”
話說完林辰轉身,側著面容有些冷到讓人無法親近,彷彿能把一切毀滅:“您的兒子和你一樣,唯利是圖。從小為達目的的不擇手段,爲了成功做了多少努力,您也是懂的吧。
“我的利是,喬一諾。”
坐在沙發上的陸琴有些震驚,看著自己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他了,這樣反轉的他了。沒有了小時候的可愛與軟萌,本來溫暖著所有人的他,對自己孝順,親切的兒子,又是因為那個人變得冷血。
當年那件事喬一諾暈倒後,林辰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
在喬一諾還沒有醒過來時,陸琴在一個昏暗的屋子裏找到了他。
“滾。”
明明是春天為什麼這麼冷。
“要是林辰知道當年你先前找過寧汀了,他會怎麼想?”
當年他僅僅知道是你叫喬一諾找她的,就整整半年沒有理你。
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
我很好奇。
你不好奇?
諷刺的話語,讓她夜不能眠。
什麼你能從一開始就能看穿我的野心,不擇手段?
這是林辰一直想去她的問題。
我們的遇見遠比你想象得早。
遇見你,知道我有多麼措手不及嗎?
那是喬一諾不見的第十天。
慵懶的陽光照進教室。
因為一個舞蹈動作的失誤,男生摔倒在無人的舞蹈教室裏。
“哈哈哈,你好蠢哦。”爽朗的笑聲傳入男生耳中,他爬起來,看見一個粉嘟嘟的小臉在視窗上。
“這是失誤!”我不服氣地說道,仔細看這個過來煞風景姑娘。
“你就是不服輸,我看你摔了幾次了。”你站在教室門口探著頭,做了個鬼臉發出甜甜地聲音:“姐姐今天和我說,那種不服輸的人或多或少就是個野心家。”
“你誰啊你。”
“不告訴你。”那個小傢伙說完這句話就不見了蹤影,銀鈴的笑聲漂浮在空氣中,漂浮在空氣裡的還有花園裏的鳶尾。
熟不知你的容貌已經刻入我的心。
再見你是兩年後。
在那個鄰居小妹妹失蹤後,他們一家子搬離了這裏。
初春的風有點冷,太陽很暖和。
在家裏閣樓聽奶奶說什麼遵循自我,進行沒有音樂的練習,聽到了你的鋼琴聲。
翻過那個小柵欄,我又重新遇見了你,你比那時瘦了很多,面板有點黑,有點神色陰鬱,沉浸在悲傷的音樂,幾乎不敢想象這樣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她如此。
或許是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壓抑不了心裏的興奮竟然不小心將柵欄的木頭弄壞了,嚇得連忙翻了回去。
你沒有在意我。
即使後來我們成了好朋友,你也總是像顧忌著什麼似的。
雖然那時不知道你在顧忌什麼。
你知道爲了隔日的會見,一個人開心地睡不著,滾來滾去,到見你時精神卻還是那麼飽滿。
你見到我時就像不認識那樣,有些拘謹。
不管我的女孩回來,甚至不想管一諾了。
“你就是不服輸。”
趴在練習室的地板上,過度的練習然後自己久久不想起來:“你不也是嗎?”
“所以我們都是野心家。”
你站在門那兒,踮著腳尖身著白色連衣裙笑眯眯地像極天使,你說的話彷彿上了蜜醬那般甜蜜:“那種不服輸的人或多或少就是個野心家,應該都會爲了自己的目標不擇手段吧。”
說完你就笑了,沒有任何意圖地笑了。
只是開心地笑了:“回家吧。”
我和你之間就像隔著什麼,一道空氣牆。
爲了氣你,竟然還傻愣愣地去勾搭些女生來氣你。直到寧汀那件事,我真的是感覺到自己是有多麼噁心,竟然把你害成這樣。
從那以後爲了阻止這樣的事發生,我直接裝作害羞不和其他女生進行過多的交流。
“我是你的誰啊?”
當你問我這個問題,聯想到是自己噁心,你的純真笑容,沒有雜質的笑容,只是開心的笑起來,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不爭不搶,只是在你的面前。
可是我願意爲了你去做一個好人。
“妹妹啊,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林辰將手裏酒一飲而盡,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可是感覺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會受到傷害。
“你爲了她熬了這麼久。”
“可是你認為這樣不是樹大招風嗎?”
“女生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她能經受想那個人的輿論嗎?”
“你想保護她,得有能力才能保護她。”
縈繞。
“我出國。”
就算妥協,也絕不容許旁人對你的誣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