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三。

    當林憐拉起第一道音符時，喬一諾也順著她故事不斷地深入，她靈巧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上飛舞，瞬時感覺自己就像曲中的人魚，自由地在海中遨遊。

    歡快，悠揚。

    儒雅輕柔的小提琴突然一個停頓，放緩，低沉，夾雜著無限的孤寂與哀涼。

    鋼琴也變得冰涼

    喬一諾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自己，或許林辰都不知道他這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到底在懼怕什麼。

    壓力，來自家裏的壓力。

    身為一個領養來的孩子，好像從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音樂世家，喬家三個孩子，除了喬一諾沒人去選擇音樂。

    可是當喬一諾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那刻起，喬家就已經進入了無線的混沌。

    她們急需一個會彈鋼琴的孩子，來繼承家族的榮譽。

    而自己就成爲了這個幸運兒。

    或許第一次，在觸碰鋼琴時，身體本能地喜悅是掩蓋不住的。

    我不知道十歲之前自己到底是誰，但是相信自己肯定是喜歡鋼琴的，甚至學過。

    喬家當時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

    可是何嘗知道強大的壓力，就如空間壓縮一樣，逼得自己窒息。

    不能失敗，這是她的標準。

    過度的練習，不知道何時突然讓自己有這麼一絲厭倦。

    沒有人是自己敢去訴說的。

    就像那條人魚，但與其不同的是，她是無人訴說。

    她沒有同伴，她突然意識到，發現了瑰寶無人分享。

    她終有一天，會像亞特蘭蒂斯樣，長眠於深海不醒。

    被自己最喜歡的海洋沖刷，化作泡沫。

    小提琴在灰暗中停下。

    許久。

    一。

    二。

    三。

    我聽到林憐微弱的呼吸聲，以為已經結束了，但是沒有。

    戛然而止的雙音似乎不願停下她的腳步。

    她抬起頭，眉目如畫，嫣然一笑，愛爽。閉上雙眼，下顎壓住小提琴，繼續沉靜在其中。

    這是在自己鋪子上沒有的一段，就像所有人一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幽暗的空間，昏黃的燈光只打在她身上。

    發螢幕上的身影是那麼孤寂。

    她拉出一段愉悅的音樂。

    舒緩而自由。

    可笑的是自己明明沒有聽過，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在琴鍵交錯，孕育出不可思議的樂章。

    “其實你我相距了半個地球，也請你相信，你不是唯一的人魚，我會不遠千里來到你的身邊，與共度餘生。

    答應我好不好，黎姿。”

    那聲音溫潤如玉，想必是位帶著眼鏡的儒雅君子，可是竟然在這樣的場面進行想必膽子不小，野心也不小。

    只是破壞了我的意境，不過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低落的情緒呢？是一直壓抑在心底的不滿嗎？

    是吧。

    打斷自己矯情的思考，喬一諾的視線循著大家看向觀眾席。

    兩位人兒坐在一起，一位美目澄澈端坐在那兒，大方靜美如畫，面板細白如玉無瑕疵，溫婉動人，著實引人矚目。而她身旁一位暗藏於她光芒下就遜色許多，卻有著自己獨有的秀氣，滿目笑意，嬌羞。

    想必黎姿便是後者。

    臺下的人們開始起鬨，那美人兒面頰不悅一閃而過，堆起笑容讓位許在側的女生出來，可是那人拉起她的手，想與其一起上臺。

    喬一諾仔細端詳那人模樣想了許久，眼前的燈光突然一暗，又亮起，是林憐快步移到臺側，抱有歉意地笑笑，轉身不說話眼神有些冰冷地看向觀眾席。

    好像那美人兒就是前段時期與言靈清發生口角的百里安琥，果真百聞不如一見確實人美，但單從外貌上看，確實不是位愛搞么蛾子的人。

    此時的言靈清從座位上起身，而她身旁的男生好像是攝影社的副社長也緊隨她起身，關切地追她走出去。

    看戲是喬一諾喜乾的事，但不知是否因為先前音樂的影響，她卻不大關心了，只是跟著觀眾拍手，祝福，起鬨。

    她只想趕快下臺，趁眾人不注意，貓著腰溜下臺。

    “啊。”

    女生輕輕發出一聲，剛入後臺林辰那雪白的腦袋瓜子不知從那兒冒出來，著實嚇到了喬一諾。

    “搞事情啊你。”眉目不滿地一挑。

    “好啦好啦，就是想嚇嚇你。”他頭左右搖擺，像個不倒翁。

    “噗嗤。”

    一諾發現男生換了件衣裳，但也不是今早所穿的哪件：“你還有表演？”

    “嗯，結尾處還有一段我們社長領的舞，然後所有人都要上場的謝幕，包括你。”

    “我就不了，先前老爹和‘長公主’來電話催我回去，我已經推了好久了。”

    “那他們現在還不打給你，就證明不是重要的事。急什麼呢？”

    “唔。”女生若有所思點點頭，反正自己本就不想這麼急得回去。

    .

    最後舞臺謝幕結束時，林憐沒有參與進來則是早早地走了。

    留有些打雜的人整理大家丟棄的垃圾，喬一諾小跑到更衣室換下那條藍色長裙，尋了個人問放在哪兒，她說正好打算去歸還，順道幫女生換了，她道聲謝謝，就檢查自己的包，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有些重，發現裡面多了本黑麪書，看裡面也沒有名字，想會不會是有人放錯了。

    “喬一諾你先前這麼急，這會兒到不急了。”男生有些奶音的嗓子從門外傳來。

    “來了，來了急什麼。”她匆忙把本子塞進包裡。

    一位披髮女生走過來，“林辰你過來下，有事和你商量。”

    “哦，”林辰敷衍了下衝裡面喊道：“小糯米你等會兒就在門口等我，別亂跑。”

    見女生不應答有喊道：“聽到沒有。”

    “知道啦。”女生有氣無力迴應，真是先前催我這麼急，跨上揹包走出來，站在門口處等候。

    “子生要嗎？”

    喬一諾從黑暗中抬起頭，看見付錫言朝蘇子生招手，手裏一大箱飲料。

    “好啊，兩罐。我還要去找小貓咪呢。”她緩步走過來，正打算接過橘子汽水。

    “小心有點冰。”他柔聲囑咐，拿出一個袋子將飲料放入袋中：“給。”

    “我們付學長可真是世紀大暖男啊，難怪這麼討人喜歡。”

    男生笑起來，他擁有世間最溫暖，最美的笑容，彷彿能融化所有的冰山，像末冬裡吹過的第一縷春風。看著他的笑就能提起所有的興趣，高興起來。

    “老閔知道你叫他小貓咪嗎？”

    “知道又怎麼樣？難不成用他的貓爪撓我？他那雙可是用來彈鋼琴的。他不會和我計較的，只是他這人太悶騷，外人面前總是冷著張臉，私底……”

    “付錫言。”蘇子生與他的交流被打斷了，女生看向聲音來源，時先前叫走林辰的人。蘇子生笑笑走開了

    那女生與湊到付錫言耳畔想說什麼，卻被他自然地躲開了，真不知是怎麼辦到的，他？神色一冷，視線轉移，看到角落的喬一諾，立馬恢復到先前的笑容。

    “你不喜歡橘子汽水的，我們去小賣部怎麼樣？”

    一句疑問句，被他說得像陳述句。

    那女生乖巧地點點頭，任由男生拉走，付錫言臨走前叫來一個人吩咐他把飲料發掉。

    路過扇門前，付錫言有些疑惑地說：“誰把門弄壞了？”

    喬一諾帶上耳機。

    付學長真的好關心西樓姐啊。

    是啊，都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啊，能不關心嗎？

    能做付學長的女朋友真的超幸福的，他是個大暖男。不管對誰都好，卻總是保持距離。

    沒有吧，蘇學姐總是和他走得很近啊。

    好好提她幹嘛，煞風景啊。她和哪個學校里長得帥一點麼不近。天天惦記這個。惦記那個的，我告訴你蘇子生就是個biaozi，天生的jianhuo。

    不准你這麼說她，學校就是有你這些人才變得一團糟。她沒有能力怎麼去當練習生，學校音樂社，她管得那麼好。社交能力好，拉了這麼多贊助……

    還不準說了，是啊她沒點“本事”能去S.G當練習生？她一個表演系的，會唱歌？

    表演系要學聲樂課，形體，不懂就別說，不怕別人知道你是白痴啊。

    就不會小聲點。

    喬一諾察覺到有人小心地指她。

    偷牆角。

    女生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機螢幕。

    “我來了。”林辰從箱子拿出兩罐橘子汽水：“好冷啊。”

    那群人也停止了交流。

    “走了，發什麼呆。”

    “嗯？”女生一臉懵得抬頭，看見林辰笑起來，語氣裡有些怪罪：“回來了，去了好久。我影片都快看完了。”

    手機關上螢幕，音樂徐徐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