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抉擇

    許塵今天一大早就離開宿舍，今天是週日，他昨天接到電話，徐罪要來這邊出差了，順便過來看望自己。

    許塵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心中卻是雀躍異常，提前推掉了木桐瑛的邀約，雖然付出了一點代價，但是許塵已經忍不住要立刻看到徐罪了。

    那個一心維護自己的大哥，那個在大爆炸中喪生，甚至連屍骨也不留下的大哥，就要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徐罪是許塵心中永遠的傷痕，也恰恰是如此，小男孩纔會甘願被欺騙，不論事實如何，只要徐罪還活著，哪怕是虛假的，他也願意接受。

    這和當初幻第一次使出幻術製造出徐罪是不同的。

    當時的徐罪一心要殺掉許塵，而在許塵心中，徐罪是絕不會這麼做的，就在徐罪把許塵推下樓的那一刻，許塵就放棄了幻想，一舉打破了環境，回到了現實。

    然而如今的這個世界，太過美好了。

    這是許塵連做夢都想的，夢幻的世界。

    在這裏，沒有異能，也沒有敵人，更沒有廝殺和戰鬥，這裏有的，只有平淡的生活，平淡孕育出許塵渴望的幸福。

    這個世界是許塵夢想的世界啊！

    那他又怎麼會主動破壞這個世界呢？

    但是，即使再不願意，許塵也要幫助他打破這個世界，用盡一切手段也要這麼做。

    因為只有他知道，虛幻的世界裏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連一度立下的誓言也會一併消失，許塵遲早會萬劫不復的……

    許塵坐在車站的公共長椅上，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不安，焦慮，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許塵不知不覺中咬住了手指。

    頭突然被敲了一下，許塵猛地回頭。

    黑髮，黑衣，俊秀無比的臉龐正含笑看著自己。

    “嗨，無塵，等很久了嗎？”

    “大……哥……”

    許塵強忍喉嚨裡的哽咽，顫顫巍巍地說道。

    “啊，對了，我剛纔遇見個人，是個很可愛的女孩耶，是你女朋友來著？”

    “啊？”

    “搞什麼？一臉呆呆的，難道你不知道？”

    “啊。”

    許塵呆然地點了點頭。

    “哈哈，還是個笨蛋啊你。十八了還這麼傻，真讓人放心不下啊。”

    徐罪伸出手，摸摸許塵的頭，笑嘻嘻地說道。

    “要好好珍惜噢，眼前的人也好，現在的生活也好……”

    雖然笑著，但是烏黑的眼睛盡是莫名其妙的光。

    “大哥……”

    “順帶一提，那是假的，我騙你的，哈哈，你的反應一如既往的有趣，嗯……走吧。”

    說完，徐罪拉起了行李，朝許塵眨眨眼睛，走了。

    “哎，快跟上啊，笨弟弟。”

    “呃，啊啊啊！”

    許塵剛踏出第一步，心臟忽然猛地一跳。

    “……！？！？”

    怎麼回事？

    我……剛剛……？

    ……

    華夏大學。

    少年看著這所學院的正門，站了一會兒，拉了一下背在肩膀上的袋子，走了進去。

    許塵不能再陷進去了，越陷越深的話，自己就沒有時間了。

    他還不夠成熟，他還不能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上的全部，他還需要我，既然如此，我就不能就這麼忍氣吞聲地走掉。

    話又說回來，這個幻夢空間還真方便呢。

    本不該同時出現的兩人，居然光是靠強大的臆想，就能顛覆這個前提……也好，同時出現對他而言也是件好事，你一直避免看到的東西，就讓我來展示給你看吧。

    流血，受傷，痛苦，悲鳴……這一切你會一次看個夠的，許塵。

    許塵來到小樹林中，看見了這一次的目標。

    李木心，沈月英。

    他們兩人在小樹林中一起吃午餐，這樣的畫面在真實世界裏是少見到無以復加的。但是在這個世界，卻是那麼平常。

    “咦？無塵，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說要出門嗎？”

    還沒靠近李木心兩人，許塵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木桐瑛啊。”

    “是我沒錯，聽上去你把我認成別人了吧？”

    “……你可不是她，比起她，你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木桐瑛聞言大怒，就要教訓教訓許塵時，許塵背上的袋子滑落，一把鋥亮的太刀出現在他手中，許塵揚起包裹著刀鞘的太刀，砸在了木桐瑛的頭上，一轉身，來到她側面，一刀刺出，將木桐瑛打暈。

    “我的力量沒有被封印，之所以他發揮不出異能，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依賴吧，希望異能是假的，希望異能者也是假的。”

    許塵眯起眼睛，一隻手抓起了昏迷的木桐瑛，一步步朝著李木心走去。

    李木心正給沈月英說笑話呢，正說到笑點時，就看到許塵提著木桐瑛走來。

    他臉色一變，急忙喊道。

    “無塵！你在做什麼？”

    然而許塵不回答他，等待李木心的，是化作虛影的許塵凌厲一擊，正中後腦，李木心眼前一黑，也昏倒在地。

    沈月英也沒幸免，許塵將他們堆到一起，取出了李木心的手機，打給了另一個許塵。

    “李木心麼？怎麼了？”

    那邊，身體徹底歸於小男孩支配的許塵，如是說道。

    聽著和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的人說話，許塵頓了一下，才說。

    “小子，我來了。”

    “……什！？”

    小男孩絕不會想到，一直以來歸他管理的許塵，居然和自己通電話！

    “你……李木心呢？！”

    “你說那個冒牌貨色嗎？我暫時沒殺他，但你不來我面前的話，我不會向你保證他的安全。”

    許塵聲音冰冷無比。

    “你想做什麼？！你為什麼不願意放過我呢？啊？！”

    “……盡情來憎恨我吧，反正，我的存在，我的價值，不就是爲了替你承擔一切罪業和痛苦嗎？包括你的仇恨，我也會一併承受。”

    許塵低著頭，緩緩說道。

    “不想李木心，沈月英，木桐瑛三人死掉的話，就立刻來學校的儲物室，你知道在哪裏，畢竟，你是我，我也是你嘛。”

    許塵一下子捏碎了手機，拿起太刀，裝入刀袋，然後一個人扛起三個人離開了。

    ……

    這邊，小男孩也捏碎了自己的手機，怒火中燒，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情緒。

    他咬咬牙，就要跑向學校時，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站住啦你。”

    “大哥……”

    小男孩沒有回頭，而是慢慢抓住了徐罪的手，把他的手拉開。

    “……無塵，我剛纔說的話，你還記得不？”

    “……你說的話？”

    “要好好珍惜噢，眼前的人也好，現在的生活也好。你真正要珍惜的，是什麼呢？”

    “大哥……？”

    徐罪笑了笑，朝他點點頭。

    “要去快去喲，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啦。但是不說完這句話，我就覺得哪裏不好。”

    小男孩驀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啊~啊，果然，到頭來還是這個樣子嗎？

    ——虛假，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為什麼，非要來破壞屬於我的幸福呢？你也好，大哥也好……大家都這樣……

    小男孩扭過頭去，不再猶豫。

    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裡他嚐盡了五年來不曾體會的幸福，現在，是該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