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因為是朋友第八十五章：殘酷的許塵

    房間裡，一片安靜，儘管坐滿了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幻把手貼在最後一個人的額頭上，良久，才抽回了手。

    “……結束了。”

    幻冷冰冰地說道。

    許塵點點頭：“他們會睡多久？”

    “我解除以前，會一直睡下去。”

    許塵默然，心中掛念的事情總算是敲定了。

    “李木心，沈月英，木桐瑛，你們三個麻煩在這幾天照顧好我家人，可以嗎？”

    雖然是詢問，但許塵平淡的語氣中，隱隱有一股無法拒絕的氣息在裡面。

    “你想幹什麼？”

    木桐瑛已經休息夠了，她此時精神滿滿，皺著眉頭問許塵。

    許塵搖搖頭，示意他不想說。

    然後，他就一個人走掉了。

    幻也離開了，他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

    “木桐，你不想追上去嗎？”

    “不需要。真為他好啊，就照顧好他家人就可以了。後方無憂，這頭雄獅就可以無所顧忌地戰鬥了。冷靜下來的許塵啊——“

    木桐瑛搖著腦袋，笑眯眯地說道。

    “比狂躁的許塵，要強出十倍以上呢。”

    ……

    許塵掏出了手機，再次打給了空。

    “空，東方仁和你匯合了嗎？”

    “啊啊，已經匯合了……計劃順利進行中。”

    許塵在樓層之間跳躍，同時說道。

    “那就好，要看緊了。”

    “沒問題沒問題。”

    空連連答應。

    許塵掛掉了電話，然後朝著木桐瑛告知的，許無哀的家奔去。

    這是一幢外表很樸實的公寓，許塵也不走樓梯，直接翻到那個套間的陽臺裡，看著陽臺被鎖鏈鎖緊，許塵伸出手去，將鎖鏈崩斷。

    室內，空無一人，擺設簡單，看上去毫無人氣。

    許塵一抹茶桌，滿手就是灰塵。

    這個房間，根本沒有人居住。

    也就是說，許無哀報了一個假地址給警察。

    如果她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根本不需要造假啊。

    許無哀，有問題。

    許塵離開了公寓，飛身而去。

    這條線索的終點，只是指出了一個方向而已，然而沒有給出一條路啊。

    許塵思索著那個女孩可能會去的地方。

    但是他跟許無哀根本不熟，怎麼會知道她的下落呢？

    “貂雲……就你對無的瞭解，你認為她會去什麼地方？”

    不得已，許塵聯絡了貂雲。

    “你問我啊？嗯，那個孩子從很久以前就特別喜歡開闊的地方，越是能看到遠處景色的地方她越是想去。”

    許塵掛掉電話，心說這座城市最開闊的地方……在哪裏？

    他用手機聯網，查詢了一下，結果發現，是市中心最大的一家遊樂園的摩天輪最頂端。

    “……去看看吧。”

    言畢，許塵飛向市中心。

    不一會兒，許塵就看到了摩天輪。

    平日裏其實也不是沒看見這個，但是對摩天輪不感興趣的許塵，幾乎是過目即忘，毫無印象。

    摩天輪的包廂外，踩在包廂上面的女孩迎風而立，風吹起她烏黑的秀髮，隱隱有一絲清香散開。

    她看到了飛來的許塵，露出了衷心的笑顏。

    許塵看見了許無哀，立刻落到了鄰近的包廂上，兩人對視。

    “你來啦。”

    “我來了。”

    許無哀捏著一縷長髮，笑著看著許塵。

    “你，看上去氣色還不錯，看樣子木桐瑛把你照顧得很好。”

    “你……？”

    許無哀“嘻嘻”笑了起來。

    “你睡著的樣子真好玩呢，比醒著的時候，表情豐富多了。”

    “……！？”

    許塵驚覺，許無哀居然偽裝成東方家大宅裡的人，潛入了大宅，還到了自己身旁，而自己昏迷時毫無知覺！

    “別怕，我什麼也沒做。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我是來殺你的。”

    “這個我也知道——”

    說著，許無哀向前一躍，跳到了另一個包廂上，許塵也向後一跳，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知道我的事情了嗎？許塵。”

    許塵點頭。

    “你很好，如果你表現出憐憫啊，可憐之類的情緒，我可能會把你的家人全部殺光，再殺掉你。”

    許無哀眯起眼睛，冷冽地說道。

    “你沒這麼幹，真是太好了呢。”

    許塵向前一跳，和許無哀拉近了距離。

    “我啊，被家人背叛了。”

    許無哀繼續說道。

    “被背叛的我，憎惡家人，我把所有可以和我扯上血緣關係的人，不論老幼，都一一虐殺了。時至今日，我已經無牽無掛，我就是我，我與其他人毫無關聯。”

    “許塵，你理解被家人背叛的痛苦嗎？”

    許塵不說話。

    “不能理解吧？因為你是那麼努力地去保護家人，所以你根本無法理解我的感受。”

    “那天，看到你憤怒焦慮的樣子，看著你的眼睛逐漸被灰色（絕望）覆蓋，我真的很快意，同時也覺得，很殘忍啊。你這個人。”

    許無哀和許塵已經站在了同一個包廂上。

    “你太殘忍了，你爲了家人不顧一切的模樣，讓我重新體味到了，一度忘卻的痛苦，彷彿把身體攪碎成肉泥後再組合，再攪碎，如此重複的痛苦。”

    許無哀低著的頭，此時終於抬起。

    “所以我恨你啊，許塵。”

    “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獵物我才殺你，你的殘酷讓我恨你，恨你入骨，所以我要殺你，用最殘酷的手法把你殺死。”

    清秀的臉龐沾滿淚水，許無哀直視許塵。

    “家人，愛你愛得很深，然而背叛你的時候，傷你也傷得最深啊。許塵。”

    淚水不斷流落，許塵皺著眉頭看著許無哀。

    “如果你的家人背叛了你，你會怎麼樣呢？許塵？”

    “……我，會和你沒兩樣吧。”

    “是嗎？”

    許無哀笑了笑，笑容淒厲。

    “你知道你很殘酷嗎？”

    “現在知道了。”

    “你知道你和以前的我有多麼相像嗎？”

    “知道。”

    “最後，你是來殺我的。是這樣吧？”

    “是。”

    “我不想死，我還想繼續殺，繼續殺，繼續殺，繼續殺，我的痛苦，只能靠他人的痛苦來覆蓋，不然的話，每當我照著鏡子的時候，我的心都會崩潰啊……！”

    許塵開始聚集火元素……

    “我會殺了你，不會給你活下來的權力。”

    “是啊，那我就只能反抗了呢。”

    許無哀忽然話題一轉。

    “你知道這個姿態是誰嗎？”

    “不知道。”

    “就是我啊……”

    “……？”

    許無哀笑了笑。

    “我的身體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實驗摧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長到十七歲的我會是什麼樣子，用電腦軟體自己預計了一下，就一直拿這張臉作我許無哀的臉。”

    “而我的真正的臉，是這樣……”

    許塵眼前一花，許無哀再次轉換人形。

    許無哀……她的一隻眼睛凸出來，一隻眼睛凹陷進去，嘴唇上殘留著縫合的痕跡，大半張臉是恐怖噁心的傷疤，耳朵有一隻被砍去，鼻子凹陷進去。這是一張一看就讓人反胃的醜臉。

    許塵面不改色，而許無哀開始解開衣服。

    她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露出被衣服遮蔽的身軀。

    她的身體，用滿目瘡痍尚不足以形容。

    就好像被許塵數百拳砸的支離破碎的大地一般殘破。

    許無哀輕聲說道。

    “可以摸摸看噢，觸感會讓你噁心到吃不下飯的吧？”

    “為什麼不治？”

    許塵怎敢去摸？當然不是因為看到了這具身體的殘破，而是在他的意識裡，許無哀始終是個女孩，現在他是連轉移視線都很困難了，死死地盯著許無哀的眼睛，目不轉睛。

    “治好了傷，容易忘了痛。”

    然後又問。

    “你覺得如何？很噁心對吧？”

    許塵直接說道。

    “從大眾角度來說，的確不忍直視，但是我沒這種感覺。我不覺得你長得有什麼醜陋的地方。我的敵人，從來沒有性別和美醜。”

    看到許塵面不改色，並且毫不顧忌地說出這種話，許無哀眼中閃出一絲感激。

    她重新穿好了衣服，再次偽裝成那個清秀女孩的樣貌。

    “好了，該說的話我也說了，該做的事情我也做了，謝謝你忍到現在不出手，可以了。想殺我的話，就殺吧。”

    許塵愣住了。

    “許無哀？”

    許無哀輕輕點頭，走近一步，踮起腳尖，吻了一下許塵的嘴唇。

    這幾個動作，運用了蛇形拳的步伐，許塵也難以反應。

    “……？！”

    “我恨你，但也謝謝你，我很醜，但你一句‘我是你的敵人’就無視了我的容貌，這一點我很感激。”

    許無哀如釋重負的表情一閃而過，又露出了少女特有的狡猾的目光。

    “被親了也這麼麵癱嗎？真是……要殺我的話趁現在吧，我不會反抗的。你現在不殺，我以後還是會做相同的事情。”

    許塵默然，看著許無哀，他緩緩舉起了手。

    熾熱的赤炎燃起，許塵掐住了許無哀的脖子。

    現在，只需要一發力，許無哀就會死。

    許塵看著許無哀，最後閉上了眼睛，右手猛地發力，將許無哀的骨頭都徹底捏碎！

    “咔！”

    一聲過後，許無哀嘴角溢位鮮血，她笑著，淡淡地笑著，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在笑，她伸出了手，輕撫許塵的臉，最終，這雙手也重重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