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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文人之爭

    翠微樓是中海市文人墨客最喜愛的聚會之地,集茶藝、餐飲和娛樂為一體,裝修風格文雅復古,擺設格局也頗有古風。

    雕樑畫棟的大門口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門口兩排八名宮裝少女亭亭玉立,每有客人進入,八名宮裝少女便輕施萬福,接著便有布衣短褂的服務生引領客人去到合適的用餐之地。

    周耀飛顯然是這裏的常客,熟絡的與周圍過往的熟人打著招呼。

    “這地方蠻不錯的。”跟在周耀飛身後,徐墨央一邊打量著大廳裡一水兒的紅木傢俱,一邊對有些不習慣的陳雪低聲道。

    “嗯。”陳雪第一次來這種檔次明顯不低的酒店,走路都有些扭捏,蚊蠅般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自覺的朝徐墨央靠近了一點。

    今天周耀飛訂的包廂叫墨軒閣,用周耀飛的話來說就是這不是最大的包廂,但絕對是最有格調的包廂!

    近百平米的墨軒閣分成兩個部分,中間由一扇屏風割開,一邊是用餐區,另一邊則是供客人休息聊天的休息區,在等待上菜的時候,徐墨央和周耀飛幾人便坐在休息區舒適的紅木沙發上愜意的品著茶,一旁假山上流水潺潺,應和著包廂中悠揚的絲竹樂。

    “墨央,這茶葉是我自己存在翠微樓的極品大紅袍,不錯吧?”周耀飛略帶炫耀道。

    徐墨央正眯著眼睛感受著口腔中的茶汁,聞言笑道:“很不錯,唇齒留香,這茶葉不便宜吧?”

    “那當然,這可是有價無市的春色滿園,一位茶道前輩送給我的老師秦玉倫的,我死皮賴臉求了好久纔給了我不到二兩。”周耀飛得意道:“我···”

    話音未落,一人推門而入,周耀飛一見來人,臉色便陰沉下來。

    “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周耀飛。”來人一身白色綢褂,手中盤捻著兩顆油光錚亮的小核桃,略微黝黑的臉上帶著些許倨傲,大刺刺走到周耀飛對面坐了下來。

    “黎疏浚,怎麼哪都有你?”周耀飛毫不客氣道:“不好意思,今天我沒時間陪你置氣,還請自便吧。”

    黎疏浚靠在椅背上,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壺,輕笑道:“耀飛,說起來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不至於一見面就掐架吧?大家都是文化人,說出去讓人笑話。”

    “有事說事。”周耀飛搶先一步將茶壺拿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隨手放在身側,黑著臉道:“沒事請便。”

    “是這樣。”黎疏浚也不介意,收回手繼續盤捻著手裏的小核桃,道:“今天我有位貴客,如果可以的話,耀飛你換個地方?這頓算我的。”

    “我差你一頓飯錢?”周耀飛冷道:“不送。”

    “這就不好辦了。”黎疏浚臉上依然帶著倨傲的微笑,道:“我這位貴客點名想要這間墨軒閣,周兄行個方便吧。”

    “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我既然已經訂下了,斷然沒有中途換地的道理,要麼你改天,要麼你改地方。”周耀飛毫不退讓道。

    周耀飛和黎疏浚唇槍舌劍之際,坐在徐墨央左側的錢小雨小聲對徐墨央道:“這個黎疏浚跟周老師是死對頭,聽說是因為一幅畫,具體倒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他們兩個一見面就不對付,估計最後還得落到我們身上。”

    徐墨央聞言不由得有些好奇,問道:“他們之間的問題怎麼會落到我們身上?”

    這時,黎疏浚打了個響指,門外走進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身後揹着一個黑色的方形防雨包,目光在包廂中掃視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傲然站在黎疏浚身後。

    “這是我剛收的不成器的徒弟,今天包廂的歸屬不如就讓這些孩子們來決定好了。”黎疏浚指了指身後的少年道:“聽說周兄這次的學生實力不弱,正好讓這些孩子切磋一下,也好讓他們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識。”

    “老師,我來吧。”一直默默坐在一邊看書的馮家勁從身旁取出一個與少年背後防雨包差不多的黑色方形防雨包道:“我剛好也帶了畫夾。”

    而周耀飛看到少年時臉色有些不悅,道:“黎疏浚,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燕京唐家的公子唐少儒吧?你讓他和我這幾個半路出家的學生切磋,是不是有些欺負人了?”

    “所以我剛纔說讓孩子們能認清自己,有時候,輸也不是件壞事。”黎疏浚哈哈一笑,道:“周兄,該不會是不敢吧?那今天這墨軒閣我就卻之不恭了。”

    “老師,輸人不輸陣。”馮家勁目光炯炯的看著唐少儒,請戰道:“讓我試試吧!”

    周耀飛皺了皺眉頭,目光不由得落在依然端著茶杯品茶的徐墨央身上,暗道若是徐墨央出手的話,別說一個唐少儒,就算是唐少儒的老子,燕京唐家當代家主唐青雲也未必討得了好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耀飛的目光,徐墨央輕笑道:“這位唐兄是黎老師剛收的徒弟,恰巧我也是剛拜入周老師門下,都是新學生,似乎我們兩個之間切磋纔是門當戶對。”

    “墨央,你用詞不當···”陳雪忍不住提醒道。

    “差不多就行了。”徐墨央笑道:“馮師兄,可否借畫夾一用?”

    “這···”馮家勁有些猶豫,就像槍是軍人的魂,畫夾對於一個熱愛丹青之道的人來說,也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雖然有心不想借,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

    “不用了。”徐墨央一開口,周耀飛又驚又喜,喜的自然是徐墨央出手,此戰必勝無疑,驚的則是徐墨央居然承認是自己的學生,這讓周耀飛有種被餡餅砸了腦袋的不真實感。

    “我在翠微樓存有紙筆,我讓人拿過來。”周耀飛招呼了一聲服務員道:“取我的···對了墨央,你打算畫什麼?”

    “唐兄定吧。”徐墨央點頭朝唐少儒示意了一下道。

    “少儒最近剛接觸山水畫,不如,就畫這個吧。”黎疏浚隨手指了指一旁兩米多高的假山道:“還可以練練寫生。”

    “好!”黎疏浚的提議正中周耀飛下懷,別的他不敢肯定,但是山水畫,自己可是親眼看過的,用圓珠筆都能畫出那種意境的山峰,遑論自己還準備有專門畫山水畫熟宣和整套的毛筆。

    見周耀飛的反應與先前判若兩人,黎疏浚心中無端的升起一絲異樣,忍不住多看了徐墨央一眼,但是徐墨央一身校服,樣貌雖說有些小帥,但與普通高中生相比卻沒什麼特殊之處。

    “少儒,拿出你的實力來讓周老師品鑑品鑑。”黎疏浚暗笑自己多慮,唐少儒是什麼人?三歲作畫,五歲成詩,若非機緣巧合,自己就算上趕著倒貼錢人家都不一定會做自己的學生,豈能輸給一個半路出家的半大孩子?

    唐少儒不言不語的走到桌邊,熟練的鋪開宣紙,一邊研墨,一邊仔細的觀察著那座假山。

    很快,服務員將周耀飛的文房四寶送了過來,周耀飛親自將宣紙鋪好,工工整整的將鎮紙壓在宣紙上,道:“來,墨央,我給你研墨。”

    此話一出,黎疏浚便明白了自己先前為何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老師給學生研墨,走到哪裏都沒聽說過,這個學生必然來頭不小,否則以周耀飛的臭脾氣,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有失於身份的事情。

    “周老師,怎麼能讓您親自研墨。”徐墨央笑道:“小雪,麻煩你了。”

    “我不會研墨呀···”陳雪一愣,小臉立刻垮了下來,道:“弄壞了怎麼辦?”

    “放心大膽的來。”徐墨央笑道:“一塊墨而已,對吧,周老師?”

    “陳雪是吧?既然墨央這麼說,那就你來吧。”周耀飛話一出口也覺得有些不妥,便藉着徐墨央的臺階下了臺,愜意的呷了口茶。

    陳雪還有些猶豫,一抬頭正迎上徐墨央鼓勵的目光,心中不由的一定,起身道:“好吧,本班長就給你使喚一次。”

    “這就對了。”徐墨央啞然失笑,道:“陳班長,拜託你了。”

    說話間,唐少儒早已提筆,面前宣紙上已然勾勒出了一個雛形,筆尖遊走之間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目光再也沒有看向假山一眼,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徐墨央隨手拿了一支毛筆在手心裏顛了顛,點頭示意陳雪可以開始動手,陳雪便拿起墨錠,有模有樣的學著電視上看到過的畫家研墨的樣子研起墨來。

    黎疏浚心中不安感越來越強,但是卻不相信一個無名之輩能勝過浸淫丹青之道多年的唐少儒,忍不住緩步走到唐少儒身邊,手中兩個小核桃盤捻的越來越快,不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顯然心中十分緊張。

    徐墨央餘光撇到黎疏浚的樣子,心中不由好笑,單從這點表現上來看黎疏浚已是落了下乘,不由得腹誹這種心境是如何作畫的。

    平整心情,徐墨央隨手往硯中添了幾滴水,握住陳雪的小手道:“研墨要輕,要平,你這樣研墨會把墨錠弄壞的。”

    冷不丁被徐墨央握住小手,陳雪嫩臉飛紅,下意識的將手一抽,幾滴墨汁濺出,落在雪白的宣紙上。

    “哎呀···”陳雪低呼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徐墨央也沒想到陳雪反應這麼大,訕笑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陳雪紅著臉嗯了一聲,乖巧的站在徐墨央身邊。

    徐墨央手握墨錠,重按輕旋,很快便將墨汁調至最佳,而此時的唐少儒卻已經收筆而立,面前宣紙上一座假山栩栩如生,未乾的墨跡在燈光下泛着點點亮光,一時間包廂中墨香瀰漫。

    周耀飛走到桌前細細看了一番,不由暗自點頭,心道果然不愧是燕京唐家的天才子弟,單憑這一幅畫來看,已經是深諳此道。

    徐墨央此刻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意境之中,早已物我兩忘,心中只有面前宣紙與手中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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