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姑娘看著瘦杆兒的目光明顯也有些嘲弄了：“她就是我們店的老闆，你要找的就是她。”

    周圍的食客紛紛捂嘴偷笑，膽子大一點的更是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瘦杆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根本就說不出話了。

    被按在桌子上的小麗這會兒也消停了不少。沈風月笑得一如既往地妖嬈：“怎麼樣，小野雞，還搶不搶你阿姨的座位了？”

    “你麻痺！”這個叫小麗的明顯也不是個善茬，聽到沈風月的嘲諷，張口就帶上了她的家人。

    “你麻痺是吧，老孃今天就給你好好上一課，你給我出來！”沈風月的臉上寒霜滿布，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氣的模樣。

    “江河，去後麵給我提一桶水來！”沈風月一邊扯著小麗往店外拽，一邊轉頭吩咐了我一句。看到瘦杆兒還想動，沈風月又是一聲怒喝：“你敢過來，老孃連你一起收拾！”

    瘦杆兒還真被沈風月這副架勢給唬住了。我嘲弄地看了他一眼，在職校，像他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喜歡搞小動作耍小聰明，真遇上什麼事兒了，立馬秒慫。

    “曹你媽！我曹你媽！”小麗被拖拽著，只能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表示抗議。不過，她罵了幾句之後就停下了。知道這根本沒什麼用之後，她轉而向瘦杆兒求救了起來。

    “猴子！你他嗎的是不是個男的！我曹你媽！你這個慫比，你他嗎的倒是來幫忙啊！你不是有兄弟嗎？你他嗎的倒是打電話啊！”

    我正跟著小姑娘往店鋪後面的隔間裡準備拎水，一聽這話忍不住又是一陣發笑，小麗叫這個瘦杆兒“猴子”，倒是十分貼切。

    我沒有回頭看瘦杆兒的表情，不過想來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等我拎著一小桶水從隔間出來的時候，沈風月已經拉著小麗到了店鋪外面。我大概明白沈風月想幹什麼了，想了想又隨手帶了一個水瓢。

    店門外的叫罵聲還在繼續，我瞥了一眼瘦杆猴，他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裏拿著個手機似乎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

    我懶得理他，這種人，註定是掀不起多大風浪的。

    門外的景象十分引人注目，沈風月一隻手鉗制著小麗，在她手裏，拼命掙扎的小麗就像只小貓小狗一樣。任憑小麗怎麼拳打腳踹，始終都不能摸到沈風月分毫。

    我看得有些入迷，沈風月這個步伐和閃躲，怎麼看都有股練家子的味道。

    “水拿來了？”沈風月瞥了我一眼，看到我手裏的水瓢，百忙之中忽然展顏一笑：“你倒是機靈。”

    我笑了笑，也不答話，提著水就放到了沈風月的旁邊——當然也是小麗碰不到的地方。我把水瓢遞給沈風月，便往後退到一旁。

    因為是放學之後沒多久，所以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挺多的。此時店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學生。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大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於沈風月拿一桶水的行為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我屏住呼吸，好戲就要開始了。

    “小野雞，我跟你說，其實你這個妝畫得吧，特煞筆。阿姨今天就教教你，什麼叫自然美。”沈風月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從水桶中舀起一瓢水來：“沒有卸妝水，你就將就一下好了。先從哪裏開始好呢？”

    “曹你媽！”小麗又氣又急，手腳並用地想要掙開沈風月，但這根本就是徒勞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從嘴先開始是吧！我滿足你的要求！來，大紅唇是吧！”沈風月一邊說著，一邊猛然揚起另一隻手裏的水瓢，對著小麗臉的下半部分潑了下去。

    “啊！”猛然被潑了一臉水，饒是小麗早有準備，也不禁打了個激靈。她下意識地抬起手背想要擦去臉上的水，但剛抹了一下就忽然愣住，然後便趕忙低下了頭藏起了臉，連手都沒有放下來。

    我看得清楚，她的臉上沾上水之後，再被她自己用手那麼一擦，臉上立馬就跟油畫一樣，色彩弄得到處都是。

    她的妝太濃，而且很明顯，她用的那些化妝品都是些便宜貨，根本毫無質量可言。

    “怎麼了小野雞？幹嘛捂著臉？你這樣我可就看不到卸妝效果了哦！快把手拿開，這纔剛開始呢！”沈風月滿臉都是嘲諷的調笑，又從水桶裏舀出一瓢水來。

    “唉，你這樣就不對了，怎麼那麼不配合呢！阿姨這是爲了你好！”沈風月故作嘆息，停了幾秒之後才又故作無奈地“妥協”道：“好吧，我先給你卸眼妝吧！大眼睛是吧！”

    沈風月一揚手，小麗的上半張臉又被潑了一瓢水。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再去用手擦拭。

    不過效果還是很拔群的，小麗閉著眼以免水流進眼睛。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假睫毛已經歪歪扭扭地掛在了眼瞼上，淡青色的眼影更是慢慢暈開，看起來像是成片的淤青一樣。

    “嗯，還不錯，接下來嘛，我看你這個髮型也該搞一搞。殺馬特是吧！”

    小麗奇奇怪怪的髮型被水淋成了一團毛線。

    “緊身衣是吧！”

    “小短裙是吧！”

    “大熱天還穿小馬靴是吧！”

    “指甲油是吧！”

    ……

    沈風月一瓢一瓢地將水潑向小麗，一邊潑還一邊變著花樣地指出被潑部位的理由。差不多十幾次之後，我估摸著水桶裏的水差不多也用完了。

    小麗現在的樣子真可謂是狼狽不堪，渾身上下就像是剛淋了一場大雨一樣。這點水雖然沒辦法將她洗個通透，但也正是這種半溼不溼的處境，讓小麗看起來更加狼狽。

    “好了，基本上完成了。”沈風月把水瓢丟盡桶裏，發出“哐當”地一聲響。

    “怎麼樣？滿意不？”沈風月已經鬆開了對小麗的鉗制，同時順手直接推開了她。小麗這會兒明顯已經沒什麼心思再出口成髒了，她一直不停地整理起自己的儀容，殊不知反倒越搞越亂。

    她的手上沾有之前臉上化妝品的一部分，現在這樣摸來摸去，無疑是把自己搞成了人體彩繪。沈風月面露微笑地看著不知所措的小麗，倒真有點在看自己親自出爐的藝術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