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我們兩清了。”我看著被我一棒子敲得有些發懵的方東，淡淡地留下一句便轉身走出了網咖包廂。

    闞道君跟在我身邊，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拍著馬屁：“牛逼啊江哥！這一棒子敲得真霸氣！”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要計較的話，我下手的力量根本比不上方東敲我的那一棍子。畢竟，我當時可是直接見了血的。

    不是我下不去手，只是相比於方東，我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方東可以毫無顧忌地打傷甚至打殘我，事後就算問題鬧大也許就是賠點錢而已。而像我這樣的家庭，我實在不可能因為這種事給家裏帶去麻煩。

    “拍下來了？”我沒理會闞道君的話，偏過頭問了一句。

    “恩，江哥你要不要現在看看？那一棍子敲得，賊帥！”闞道君一邊開啟手機一邊遞給我：“你看看。”

    對於這個我還是挺有興趣的，我接過手機之後點選了一下播放按鈕。畫面裡方東慢慢屈下雙膝，就在他兩個膝蓋剛剛接觸到地面的時候，畫面上方忽然閃過一根棍子，重重地敲在了方東的頭上。從影片裡看，這一棍子的確很是凌厲，方東被打得雙手撐地才穩住了身子。

    畫面戛然而止，方東保持著叩拜的姿勢。我把手機還給闞道君，頗為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不錯，好好儲存起來，別弄丟了。”

    重點突出，時間也掐的剛剛好。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闞道君是有意還是無意，整個畫面裡行兇的我，連揮棒子的手都沒被拍進去。

    雖然這個小細節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展現出作用，但身邊跟著這麼一個老練的傢伙，我心裏還是很頗為高興的。

    “江哥你不留一份？”闞道君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留了，我估計方東也沒什麼可能再跟我作對了。”我擺擺手，心裏很清楚方東現在的心理。

    在和方東的對弈裡，我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人都是膽怯的，你惡，自然會有人比你更惡，惡人所害怕的，永遠是比自己更瘋狂的對手。

    我甚至想，就算是李炎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心裏也一定會有他害怕的東西吧。

    我和闞道君幾人走到樓下的時候，原本在這裏上網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又從門口走了進來，想必也是經過了李炎的授意。

    “我曹，那個火哥真的吊啊！那個小紅毛，被打得估計連他媽都不認識了。那一臉的血，我曹，我曹！”迎面走進來的幾個男生裡，其中一個正表情誇張地驚歎，語氣中滿是崇拜和激動。

    “剛纔我叫你走你還不願意走，現在知道厲害了？”一旁的另一個男生則是故作高深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對這位同伴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很是鄙夷。

    “知道了知道了！”先前說話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臉色一陣尷尬。

    我隨意看了看其他已經坐在機器前的少年少女們，他們的臉上也大多都不平靜，正在低頭接耳的討論著。雖然離得遠並不能聽到，但我明白，他們大抵是在討論剛纔的事情。

    從他們的表情來看，基本上都跟正和我們擦肩而過的那個男生一樣：激動、崇拜，且帶著很大程度上的嚮往。

    我心裏竟然莫名覺得有些輕鬆。拉開網咖門口的大門和簾子，強烈的日光頓時晃得讓我有些睜不開眼睛。

    網咖裡的環境實在是太過陰暗了。

    努力適應了一會兒外面明朗的天色之後，我才發現李炎他們都還沒走，似乎正在等我們幾個。

    “搞定了？沒想到你還挺快。”李炎走過來攬住我的肩膀，儼然一副把我當成同等級的好兄弟模樣。

    我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紅毛和張峰呢？”

    “你這不是廢話麼，他們不走在這讓人看笑話？”李炎笑了笑，轉過頭朝著周圍的男生大喊了一句：“都給我回去上課了！”

    眾人紛紛應是，不一會兒就都走遠了。

    李炎卻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我被他攬著肩膀，自然也就被留了下來。

    我帶來的那十幾個人，包括周遠、王小紅、李賀、羅胖子和闞道君，此刻卻是都沒有走。他們盯著我和攬著我的李炎，目光卻都各不相同。

    “你們先回去上課吧，我等會兒再回去。”我側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李炎，只能對著眾人勉強一笑，也學著李炎大聲地喊了一句。

    眾人也都很識相，李炎明顯有意單獨留下我。這一點，他們不可能看不出來。

    等到他們走遠，李炎終於是放下了攬住我肩膀的手，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恢復了平時冷漠的樣子。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混？”李炎掏出一包白沙，老氣橫秋地給自己點了一根之後，才把煙盒遞給我：“來一根？”

    我搖搖頭，從小到大，我還沒抽過煙呢。

    “你光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想抽菸還是不想跟我混？”李炎雖然還在詢問我的意見，但是說話間已經自顧自地又掏出一根香菸，遞到我嘴邊吩咐道：“張嘴！”

    李炎的語氣不容置疑，我想了想，還是聽話地用手接過了香菸，隨即便叼在了嘴裏。

    “想跟我混，不會抽菸可不行。”李炎吐出一口煙，又把打火機遞給我：“點起來。”

    我一陣無語，李炎的話就像有一種魔力似的，根本容不得我反抗。

    見我接過打火機給自己點起煙來，李炎終於是露出一絲微笑：“這樣纔對。”

    我點燃了菸頭，卻沒有第一時間吸，反而是盯著李炎看了一會兒：“為什麼要幫我？”

    “呵，為什麼……這個問題你不需要知道。”李炎並沒有回答我，又狠狠吸了一口煙之後才揚了揚下巴問我道：“怎麼樣，我把颶風網咖交給你，能不能看得住？”

    我剛剛準備嘗試著吸一口煙，一聽這話差點沒被嗆到。

    “咳，咳……咳咳……”這感覺實在是有點難受，我彎下腰緩了半晌才抬起頭：“你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麼。”李炎的語氣很嚴肅，也很冰冷。雖然現在是豔陽高照，但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顫。

    “火哥，你別玩我了，讓我看颶風網咖，這也太……”我苦笑一聲，真的是搞不懂李炎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