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邊打得歡樂，我這邊一個人倒是頗顯寂寥。隨便開啟一部電影之後，我便攤在座椅上百無聊賴地看了起來。

    但對於我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作用。電影放了什麼我完全沒有在意，滿腦子都是今晚發生過的事情。

    趙明傑被我打倒，常建被我廢掉一隻手，柳依依爲了我被捅一刀，餘浩和張峰聯合起來對我的污衊……一切的一切紛亂地交織在一起。之前一直有唐海心在身邊，我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她只顧著打遊戲，我的腦子也漸漸被害怕的情緒蠶食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說別的，光是我廢了常建一隻手的事情，恐怕就足夠讓我喝一壺了。要不然，李炎也不會第一時間就讓我趕緊跑路。

    這麼大的事情，瞞是瞞不過去的，就算常建經此一事被我嚇破了膽，不敢來找我麻煩，他的父母是肯定要替他出頭的。

    賠錢嗎？會不會坐牢？……一想到這些，我就心慌得厲害。

    我要怎麼跟我爸交待？指不定我還沒進去，就會先被我爸給打死了。

    還有柳依依，雖然她已經沒什麼危險了，但從柳大富的態度來看，他明顯是不希望柳依依跟我再接觸的……

    “你這個假洋鬼子技術也不行嘛！”我這邊心煩意亂，一旁的唐海心倒是玩得很歡快，對著另一邊的宋湯姆就是一頓嘲諷。

    我也不好意思掃了她的興，只能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再多的心事也抵擋不住身體的睏倦。在網咖這樣紛擾無聊的環境下，沒有人跟我講話，我很快就睡意綿綿。別說想心事，我連看電影都難以集中注意力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安穩。唐海心大吵大鬧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縈繞著，迷迷糊糊睡到一半的時候，唐海心還特地把我給推醒了。

    “哎？你不玩嗎？”

    我睏倦地搖搖頭：“我要睡一覺，你別煩我了。”

    “切！”唐海心白了我一眼，便沒再理我了。

    讓我頗覺安慰的是，這一次，唐海心沒有再繼續吵鬧，意識模糊的我也沒有去細想到底是為什麼，就這麼一覺直接睡到了天亮。

    ——

    網咖裡的人已經不復夜裏的激情。很多人和昨晚的我一樣，正全身疲軟的攤在椅子上呼呼大睡，這其中就包括瘋了一晚上的唐海心。

    我睡得比較早，所以醒得也早。但在椅子上睡了四五個小時，全身上下還是難受得要命。說起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不在床上睡過的一整個夜晚。

    吸了吸鼻子，昨天的爛泥和夜裏睡覺時出的虛汗混在一起，我的身上簡直臭不可聞。看著唐海心睡得香甜的模樣，我也沒有叫醒她。稍微活動了幾下身子之後，我便大踏步走出了網咖。

    我得回去洗個澡。

    星期天的早上可以說是荒無人煙。在這個郊外，一切都是圍繞著職校週轉的，而職校的中心，自然就是我們這些學生們。周圍的店鋪早就摸透了年輕人的習慣，當我穿過街道的時候，居然連一家開著的店面都沒有找到。

    “曹！”我輕輕地吐槽了一句，昨晚到現在我一直沒吃東西，現在正餓得不行。想了想，我只好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煙來點上。

    尼古丁的刺激讓我更加清醒了幾分。在清晨的薄霧裏，我慢慢地彳亍著，對於即將要回去的學校，忽然產生了一種淡淡地抗拒感。

    我說不清這種感覺的來由。一直到我走過橋，在白濛濛的霧氣中看到職校大門的時候，這種感覺終於是漸漸消失了。

    而隨之而來的，是讓我更加難堪的局面。

    職校的大門口，朦朧地出現了兩個女人的身影。一個是青春洋溢的花樣少女，一個是風華正茂的年輕麗人。

    我呆呆地看著校門口忽然出現的方可可和楚楚，她們正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尤其是方可可，她的目光凝聚在我手指間夾著的香菸上，我想要躲，但瞬間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

    “可……姐，楚老師，你們……是在等我嗎？”

    沒有應答。

    楚楚嘆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說話，方可可卻是忽然邁動腳步朝我走了過來。我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識地將夾著煙的手緩緩背向身後。

    “拿出來！”方可可走到我跟前，忽然語氣嚴厲地喝罵了一聲。

    我心裏一顫，從小到大，方可可何曾用過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