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可的電話已經打完了，但我的心卻隨之漸漸冷了下去。感受著柳依依逐漸失去知覺的身體，我的胸腔裡一陣絞痛。

    而與之相反的是，我的腦子裏越來越熱。這種感覺像是我第一次抽菸時的失重感，整個世界的中心緩緩地傾倒，凝聚成一枚熾熱的種子。它在腦神經上生根發芽，在逐漸上涌的熱血的澆灌之下，生長成一副猙獰的面貌。

    它的名字，叫做仇恨。

    “依依，你等著我。”我輕輕呢喃了一句，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方可可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她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旁敲側擊地問道：“她……怎麼樣了？”

    我沒有回答，反而是輕輕抬起柳依依的身子，騰出位置給方可可：“你先幫我照料一下。”

    我的語氣無比冷靜，方可可聞言並沒有什麼異議，一邊蹲下身子一邊點頭答應道：“嗯，讓我來吧，你去休息一下也好，你傷得也不輕……”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沒有說話。直到方可可從我手中完全接過柳依依之後，我才大踏步地朝著另一邊正在被圍毆的常建走了過去。

    “小河！你幹什麼去！”方可可此刻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在我身後著急地叫喊了一聲。但苦於柳依依正在她懷裏，所以她也不可能起身過來阻止我了。

    方可可的話並沒有給我心裏帶來一絲波瀾，但至少讓唐海心和張飛反應了過來。他們回過頭來，驚奇了一秒之後趕忙不約而同地走上前來擋在我跟前。

    “江河！你別衝動！”唐海心已經不再是開玩笑的模樣，她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語氣中七分嘆惋三分勸告。

    “讓開！”

    我低聲怒喝了一句，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江哥！你別這樣，柳依依這樣我們也很難受，但是……”

    “讓開！”我忽然暴怒起來，轉頭對著正在說教的張飛就是一聲厲喝。

    被我這副氣勢給嚇到了之後，張飛終於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我再次轉回頭，唐海心絲毫沒有被我的憤怒所影響到，看著我的眼神仍舊還是十分堅定。

    “你讓開。”對視了幾秒之後，我再次出聲，語氣鬆緩了不少。

    “唉……”唐海心也認真地看了我幾秒之後，才放開我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柳依依她現在也未必就……你可要想好了，萬一你惹出什麼大&麻煩，等柳依依好了，她肯定也不會高興的。”

    “我還沒有那麼蠢。”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復著心情。一把推開唐海心之後，我便沉著臉來到了常建的面前。

    他已經被唐海心和張飛帶過來的幾個男生打得站不起來了。圍住他的男生時不時還會踹上幾腳，每次他都會縮一縮身子，把臉深深地埋了下去。

    “曹你媽！”我走到了他跟前，周圍的男生們自然都停下了動作，只是圍在一旁以防止他逃跑。

    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腳。這一次我絲毫沒有留手，既沒有選擇皮糙肉厚的大腿，也沒有選擇不疼不癢的屁股，而是直接用腳尖踹向了他的肚子。

    這種地方受到攻擊，痛苦程度不亞於被捅了一刀。

    “我曹你們還下這麼重的手！”常建並沒有看到是我過來，捂著肚子哀嚎了幾秒之後，竟然忍不住埋怨起來：“你們剛纔打也打過了，連你們老大都說了警&察來之前不為難我，現在還下這麼重的手是什麼意思！還有沒有點江湖道義了！”

    常建說得理直氣壯，我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瞬間又炸鍋了。我蹲下身子，拽起常建的衣領狠狠地將他給拉了起來，還沒等他看清我是誰，我就使出全身力氣一巴掌扇了下去。

    “曹你媽的江湖道義！”

    我氣得渾身顫抖，這種背後偷襲的小人居然有臉說什麼江湖道義！如果他傷到的是我，這一頓打也就算是扯平了。可是一想到一旁已經失去意識的柳依依，一想到這個逼居然還能振振有詞沒有絲毫愧疚，我的腦袋裏就只剩下因為血液上涌而發出的“嗡嗡”聲了。

    我瘋狂地抽了他一個又一個巴掌，我甚至想，如果我手裏有一把刀，我一定會讓他嚐嚐柳依依所遭受的痛苦！

    “老子今天廢了你！”連續抽了他十幾個巴掌之後，我的手掌都已經有些麻木了。而常建更是被我抽得口鼻冒血，一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但我仍舊沒有解氣。我知道，這種程度的傷，他只需要修養十幾天之後就能恢復如初。而我想要留給他的，是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忘記的教訓！

    方可可還在呼喚著，我轉頭看了一眼，唐海心和張飛蓄勢待發，一副隨時準備衝過來阻攔我的勢頭。

    “今天誰要敢攔我，就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我如同野獸一般盯住眼前的兩人，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