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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現在的某些有錢人

    在急救室門外等到半夜,中間簽了四次病危通知書,顏融從家裏拿來十萬墊付了手術費,凌晨六點的時候,江媽媽被醫生從急救室裏推出來,算是撿回一條命。

    雖然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但是截肢手術必須要做,而且就是近期。

    江雪簷看著媽媽蒼白的臉,心中憂慮更甚,要是她醒來知道自己必須要失去一條腿,從今往後可能都沒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不知會作何感想。

    “去休息一會吧,這裏我來看著就行。”顏融低聲說道。

    “還是我去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江雪簷看他熬了一夜,東奔西走很是辛苦,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最終還是顏融堅持留了下來,他早上得去上班,他走了,就只剩下江雪簷一個人了,眼下的情況,恐怕她一個人得受很多累。

    看著她在一旁小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他心裏充滿了歉疚,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實在太殘忍,他一個成年人都要覺得無法接受。

    八點半的時候,他叫醒了江雪簷,讓她守著江媽媽,自己下去買了早點。

    熱氣騰騰的包子、香甜可口的豆漿都是江雪簷最喜歡吃的東西,可是現在,她對著桌上的東西,一點胃口都沒有。

    顏融將東西推到她面前:“多少吃一點,今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不吃東西你哪有力氣?”顏融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毫無清醒跡象的江媽媽:“況且,你還要照顧你媽媽,如果你先倒下了,就沒有辦法照顧她了。”

    江雪簷這才硬著頭皮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碗豆漿,她唇上那片刺痛顏融內心的乾裂也緩解了不少。

    顏融吃過飯,囑咐江雪簷要是那些人再來找她,不要答應她們任何事,他們給的任何檔案也都等他回來再簽字,他忙完就來找她。

    病房裏頓時就冷清了不少,江雪簷看著媽媽憔悴的臉和深陷的眼窩,心裏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

    查房的任醫生來過一次,說江媽媽的身體太虛弱,可能清醒需要一些時間,另外,過段時間她要做截肢手術,截肢之後的復健費用和住院費可能需要一大筆錢,請江雪簷務必做好準備。

    對江雪簷這樣一個小女孩說出這樣的話,任醫生也感到很為難,可是如果不盡早告知她的話,到時候如果因為費用問題影響病人的治療,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病人本身身體就不大好,有骨質增生、頸椎病,做手術的時候幾次都險些喪命,當時如果截肢,恐怕病人會直接死亡,任醫生現在想起來昨晚的手術,還心有餘悸。

    “病人如果甦醒,記得立刻叫我。”任醫生最後交代了一句,帶著護士們離開了。

    病房裏再次安靜下來時,江雪簷開始掏出手機按數字,現在她們母女倆還有四十多萬的外債,加上顏融拿來的那些,是五十八萬三千,假設截肢手術和復健還需要十萬,她們的外債就是六十八萬了。

    但關鍵是,這十萬要從那裏來?

    家裏沒什麼存款,這六年,她們都是掙點錢就還債了,江雪簷還好一些,至少三餐是能吃飽的,江媽媽就辛苦多了,她有時候連都吃不上,就這樣緊緊巴巴地過日子,外債還是像坐大山一樣,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病房們被人推開,魏清踮著腳走在前面,劉軒拿著水果牛奶營養品走在後麵,兩人都是輕手輕腳地,唯恐吵醒了病人。

    “沒事的,我媽媽還沒醒過來。”江雪簷站起來,對魏清說道,難為她穿著高跟鞋,踮著腳走路看著都不穩當。

    魏清這纔像平常一樣,腳後跟和著地地走了進來,但是動作還是儘量地輕:“抱歉,我們才知道,顏融那傢伙,出這麼大事,也不知道早點跟我們說一聲。”

    “你這,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劉軒環顧一週,視線又在江雪簷臉上看了一會兒,知道這時候說些沒用的,她大概也沒心思聽。

    “謝謝劉老師,我沒什麼事。”江雪簷勉強擠出一個慘淡的笑容,對自己目前面臨的困境隻字未提。

    魏清拉著江雪簷說起了還江媽媽被撞的那對夫妻,那倆人現在還在交警隊蹲著呢,妻子那天本來就跟丈夫鬧脾氣來著,現在出了事,兩個人還是不願意和好,家裏財政大權都在男人手裏,妻子不服軟,男人就不給錢。

    說到後來,魏清也變得憤憤難平:“現在的某些有錢人,錢越多,越是看重自己,覺得自己的事情,雞毛蒜皮都是天大的事情,別人的一切在他們眼裏都不值一提,社會浮躁,人心功利,反正我有預感,那兩個貨要攤上大事。”

    而此刻,屋裏真正的有錢人已經找到了醫生辦公室裏。

    劉軒對這個地方熟得很,這家人民醫院是個私立醫院,他爸原先是這裏的大股東,三年前把這些股權轉到了他的名下。

    這兩年醫患關係緊張,劉軒覺得三天兩頭上新聞有點煩人,於是年初的時候將部分股權轉讓出去了,自己只留了百分之五,不多不少,但是足夠他在這裏說話有分量了。

    現在的劉軒就很有分量,在會議室的桌上一座,一邊看窗外的景色,一邊等著任醫生。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坐在桌子上?開會的時候我就坐那兒。”任醫生開門看見劉軒的坐相,立刻就皺了眉頭。

    這人真是的,有椅子不坐,辦公室還有真皮沙發,他也不坐,每次就喜歡坐在桌子上,害他開會的時候想到那是他屁股坐過的地方,就覺得噁心。

    劉軒對任醫生的抗議不以為讓蘇念,接過他泡的現磨咖啡,喝了一口:“我那個學生,她媽媽情況怎麼樣?”

    “要截肢。”任醫生談工作的時候向來言簡意賅。

    “手術費呢?”劉軒立刻捕捉到問題的關鍵。

    任醫生關上門,在劉軒身旁的桌子上坐下,正色道:“昨晚她男朋友拿了十萬,但是現在看來,這筆費用肯定是不夠的,截肢後的復健她可能要住院很久,她身體不好,不適合回家調養。”

    “這筆錢我來出,回頭我讓人把錢給你送過來,你不要去催他們了,小姑娘現在肯定很焦慮。”劉軒又喝了一口咖啡,瞟了一眼任醫生:“你怎麼也坐桌子?”

    “院長的位置,不坐白不坐。”任醫生偏過臉,一臉傲嬌。

    劉軒一頓,兩人哈哈大笑。

    “不過,說實在的,這事你做的有點不像你,但是看在眼裏,讓人心裏舒坦。她們孤兒寡母的真可憐,昨晚下了四次病危通知書,我都不忍心再讓那個小丫頭簽字了,你看她瘦骨伶仃地往那一站,就讓人心疼。”任醫生說的是實話,劉軒大多數時候不這樣的,他會選擇比較低調現實的方法去做事。

    比如,捐助貧困大學生,他會認真調查那個學生的成績和能力——畢業之後能為他所用的,就慷慨解囊,甚至,他不介意那些學生問他借錢創業。

    但普通的貧困生,所有條件都一般的,他反而不會考慮。

    走在路上,看見年老的乞討者,他會掏出錢給那些人,遇見中年婦女或者殘疾的人,他反而會直接走過去。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相信每個人都會老的,老是一個值得同情和幫助的理由,但弱卻不是。

    劉軒沉默了一會:“我幫助她也是有理由的,這孩子心好,我和魏清和好就是她幫的忙,還有,我最近在城南邊開了個公司,我覺得她可以簽約做我的藝人,不過我不會勉強她,就算她不簽約,也總會還錢的,這孩子錯不了。”

    回到病房,劉軒看魏清和江雪簷說得差不多了,就叫上魏清準備離開。

    魏清從錢包裡拿出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江雪簷:“我這個月剛發的工資,你先拿去用。”

    江雪簷一臉惶恐,連忙拒絕:”我有錢的,謝謝你。”

    “謝什麼謝,趕緊拿著吧,你媽現在住院呢,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你先拿著,就當姐姐借給你的。”魏清把錢塞進江雪簷手裏。

    “那,我有錢就還你。你們慢走,再見。”

    “行,有事給姐打電話,別自己撐著聽見沒有。”魏清在江雪簷臉上摸了一把,臉上是充滿溫暖的笑意。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院,魏清忽然停了下來,氣鼓鼓地瞪著劉軒:“我說你有沒有辦法把那兩個人給我整治一頓?老孃現在看他們格外不順眼,都是什麼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是不是?!好端端的把人家媽媽害成這樣,江雪簷還要上大學呢,她媽成了這樣,她不得照顧著,那這個學還怎麼上?!你這個音樂學院副院長是幹什麼的?!”

    “我真沒別的辦法整治他們,就是找了我們公司的律師過去了,我覺得賠償很重要。”劉軒看著炸毛的魏清,她剛纔那番話說得很是硬氣,這就是他喜歡她的理由——心直口快,半點不做作。

    “我打電話給院長了,準備開學就動員全校募捐。”劉軒幫魏清開啟車門:“這樣的學生,我們應該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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