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聚未必就好散
晌午的陽光曬得剛吃過午飯的江雪簷一陣睏乏,教室裏一個人也沒有,大家都趁著中午放學的時間,吃完飯回宿舍休息一會兒。
高三的學習任務實在很重,每天高強度的試題和作業,幾乎要把人逼瘋了。
好多人晚上太用功,早上一進教室就呵欠連天,再說,住校生本身就起得早,跑完早操反而更瞌睡,中午抓住時間就想休息。
江雪簷卻苦哈哈地在教室裏呆著,不想回宿舍,這一天辦相處下來,她覺得自己積攢了17年的好脾氣已經快被消磨光了,藍橋,根本就是刀槍不入的主。
陽光把她桌上一小片地方曬得有些發熱,她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用胳膊做枕頭,將腦袋慢慢放在了手背上。
管她的呢,帶飯給她,她不吃就算了,大不了她自己吃。
開啟水給她用,她寧願把開水全部倒掉,用冷水洗漱,好啊,不要正好,明天不給她打了。
這一趴,竟然就睡著了。
上課前才被施謹琛用中性筆戳醒。
“你怎麼不早點叫我?”睜開眼發現全班同學都坐在教室裏了,看樣子是已經敲過預備鈴了。
慘了,第一節物理課,老師應該是要講卷子的。
然而那張試卷發下來之後就被她弄丟了,現在連借一張都來不及了。
“你看我的就行了,借什麼借。”施謹琛沒理會江雪簷的焦急,他中午稍稍眯了一會兒,現在精神很足,正在啃一道難題。
“那你怎麼辦?”江雪簷有些心塞地研究著這張卷子他是怎麼考的一百分,而自己又是怎麼考的六十五分。
施謹琛在草稿紙上飛快的演算,頭也沒抬:“這卷子有什麼可講的?一點難度都沒有。”
這句話讓江雪簷感受到了赤果果的鄙視,豈有此理,你考一百分·1也不至於這麼打擊人吧?
江雪簷急切地在桌子上尋找兇器,要那種打人不疼又能讓施謹琛長點記性的。
找來找去,覺得桌上的東西都不適合對付施謹琛。
最後她抄起施謹琛那張一百分的卷子,捲了兩下就往施謹琛頭上招呼......
剛打了兩下,物理老師就踏著上課鈴聲走進了教室,好巧不巧,正看見江雪簷的動作。
那段時間江雪簷簡直就是黴星高照,就這麼一件小事。
物理老師罰她把物理試卷抄一遍,放學之前交到辦公室。
趁物理老師寫板書的功夫,施謹琛哈哈大笑,幾乎笑出內傷,笑夠了,他提筆在江雪簷面前的草稿紙上寫下九個大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忍也得忍,江雪簷強迫自己不要理他,好好聽課。
下課再弄死他。
誰知道一直到放學她也沒時間弄死他,那張試卷不僅害她課間沒時間活動,連放學也沒時間去吃飯。
”慢慢抄,我給你帶下午飯。”施謹琛被顏蜜叫走之前特意說了一句。
這句話把江雪簷氣得夠嗆:“顏蜜!幫我揍他!”
“好勒。“顏蜜衝她一笑,兩邊的小酒窩可愛到不行。
矇頭寫了二十分鐘,終於完工了,江雪簷迅速把桌上東西收拾好,就把超好的試題放在了物理老師桌上。
看時間,還來得及去食堂吃飯。
放學20分鐘,一般樓道里也不會有什麼人了,十五六歲的學生普遍餓得快,再加上課業繁重,少有人坐著不走的。
江雪簷走了幾步,就聽見樓道里有奇怪的聲音,“啪”一聲。
她停下腳步,屏息聽了幾秒鐘,那個聲音又消失了,她想,自己可能是累糊塗了,搖了搖頭,繼續走,繼續準備下樓。
“砰!”一聲,樓道的衛生間門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把江雪簷嚇了一跳,她扭頭看了一眼,那邊沒有人。
唔,估計是風吧,嚇死人了。
剛剛走了三個臺階,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叫喊,聽起來像是有人遇到了危險。
江雪簷扭頭就往衛生間跑去。
一口氣跑到衛生間門口,她聽見裡面傳出一陣笑聲,還有人一直在問“服不服,你服不服?”
她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裡面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這時候不能進去,因為樓道沒人,裡面至少有三個人在打一個人,要是自己進去了,很可能保護不了那個被欺負的,反被別人欺負。
這層樓的攝像頭是看不到這個角落的,所以那些人不會對她手軟。
想到這裏,她掏出手機給施謹琛和顏蜜各發了一條簡訊:樓層衛生間。
門推不開,應該是被扣上了,她撞了兩下,裡面立刻有人尖聲問道:“誰?!”
”把門開啟,我要上衛生間。”江雪簷對裡面的人大聲說道。
“滾去外面上,我們忙著呢。”伴隨著女生不客氣的回答,裡面又傳來放肆的笑聲。
江雪簷不再跟她們講道理,抬腳踹了一下門:“再不開門我就叫保安了!”
幾個女生意識到有麻煩了,個子最高的那個開了門,看見門口只站著江雪簷一個人,膽子也大了起來,一把抓住江雪簷的衣領,就將她拉了進來。
裡面幾個女生立刻圍了上來:“你誰啊?”
其中一個指間夾著煙的女生本來面朝大家,好像在掩飾什麼,看見江雪簷一個人進來,她馬上不怕了,上來就想給江雪簷一耳光,誰知手還沒碰到江雪簷的臉,人已經被江雪簷按倒在地,那“鎖喉”是江雪簷跟顏融大冬天在雪地上練了半個多小時才學會的,還沒在人身上試過,這一出手,直接就放倒了一個。
這一出手她纔看見,這幾個女生欺負的人就是藍橋,她被人按在地上掌摑,現在兩邊的臉都腫了,似乎還被踹了,身上都是腳印。
江雪簷頗為擔憂地問道:“藍橋,你沒事吧?”
藍橋沒理她,她的鼻子一直在流血,可是口袋裏的紙巾手機打火機都被扔了一地,那個女孩抽的煙還是她口袋裏的。
被壓倒在地的女生好像是這五個女生的老大,她被壓得動彈不得,胳膊又酸又疼,於是開始可憐巴巴地求情:“姐姐,我們錯了,錯了還不想嗎?我剛纔,就是想跟你握個手,求求你,把我放開行不行?”
“你們為什麼欺負藍橋?”江雪簷手上一用力,那個女生立刻喘不上氣,憋得滿臉通紅。
江雪簷一鬆勁,那個女生立刻猛咳起來,幾乎要把肺咳出來了,緩了半天,她才說道:“我們有點小恩怨,就是想給她點教訓。”
溫酒在酒吧跟他們起了衝突,叫了唐觴的人在酒吧一條街上把他們打得抱頭鼠竄,當時藍橋也動手了,打的就是自己。
愛你在看見她受傷了,落單了。而且最近似乎跟溫酒關係不怎麼好了,當然要抓住機會報仇了。
“她現在也受傷了,你們氣也出了,把人放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結,都是一個學校的,沒必要鬧這麼僵。”江雪簷試著調解了一下,希望雙方以後不要再動手了。
但藍橋一點也不買賬,不僅如此,還拆江雪簷的臺:“你在這裝什麼好人呢?你要真是為我好,為什麼跟我搶施謹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他那麼喜歡你,你最後為什麼又跟顏融在一起?是不是覺得,跟個警察在一起,特有安全感?”
江雪簷猛然聽到這番話,整個人都怔住了,愣愣地跌坐在地上,臉上是震驚的神色,手上的力道也鬆了下來。
藍橋滿臉的諷刺,就像在她面前的江雪簷是個小丑,是個學過變臉的人,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把感情玩弄於鼓掌之中。
五個高一女生也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咚咚咚”,衛生間的門再次被敲響,外面有人小聲說道:“是我們,快開門。”
五個女生一臉謹慎地開了門,衛生間裡又多了三個女生,藍橋看見她們,臉色霎時慘白,江雪簷抬頭看了一眼,一時間也有些慌張——她們就是上次在樓梯上擋住藍橋的人,其中一個還跟她有點過節。
“喲!這倆人我們很熟悉的。”進門的女生中,一個尖下巴的短髮女生首先對吸菸的女生說道。
早就換了一根菸的女生舉著痠痛的胳膊,猛吸了一口煙,才慢慢說道:“那就別客氣了。”說著舉了舉自己的胳膊,眾人這纔看見,她胳膊上有一塊皮蹭掉了,想來是剛剛被江雪簷按到的時候受的傷。
尖下巴的女生似乎跟吸菸的這個關係很好,一看見她的傷口,臉色都變了,上前兩步就準備給江雪簷一耳光。
早在她走過來的時候,江雪簷就知道她要幹什麼了。
但她心裏比較煩躁的是,這些小太妹動不動就喜歡抽人耳光,這個毛病真是不好,顏融教她防身術的時候最先教的就是怎麼躲耳光,所以,那個尖下巴的,還沒來得及碰到她,就被她飛起一腳踹中了膝蓋。
江雪簷將腮邊散落的頭頭髮別到了耳後,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想欺負你們,麻煩你們放我們走,大家好聚好散。”
要是顏蜜在,肯定會笑她,好聚好散這個詞放在這裏太奇怪了。
而且,好聚未必就好散,尤其是對方八個人有兩個捱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