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融不顧醫生的阻攔，堅持當天就辦理了出院手術，周小剛聞訊趕來，又勸又求，好話都說盡了，顏融還是上了火車。

    看著火車漸漸駛出視線，周小剛整個人都不好了，想起剛纔顏融那要吃人的眼神，他都能聯想到他回去之後會跟江雪簷吵成什麼樣。

    手術室從早上九點四十被關閉之後，到下午纔打開，中間的時間裏，魏清和江媽媽一直站在門口守著，連中午飯都是葛輝送來的。

    下午手術室門開啟，首先走出來的是幾乎要累癱的手術醫生，他面帶笑容地對顏媽媽說：“手術很成功！患者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康復。”

    “謝謝醫生，謝謝您！”顏媽媽拉著醫生的手，激動地說道。

    一顆心總算落下來了，她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先出來的是顏建安，他的麻醉要效還沒過去，顏媽媽輕聲喚了他兩聲，見他沒反應，就跟著護士推著他進病房了。

    後出來的江雪簷臉色比顏建安還要差，魏清低頭叫了他兩聲，見她沒反應，就伸手幫她把臉上的碎頭髮拿開了。

    “她可能會甦醒得晚一些，記得到時候叫醫生。”推著江雪簷的護士將她放上病床，對魏清叮囑道。

    “好的好的，我會在這守著她。”魏清答應道，找了個板凳，在江雪簷床前坐了下來。

    剛坐了一會兒，病房門就被推開了，是顏融的媽媽來看江雪簷。

    “阿姨，您坐。”魏清立刻起身，將座位讓給顏媽媽。

    她沒有坐下，只是靠近江雪簷的臉，看了一會兒，像是跟魏清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孩子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啊，是不是傷了元氣啊？等老顏醒過來，我得回去給他們做點好吃的補補。”

    “她一直都瘦瘦的，我發現她怎麼吃都不長肉。”魏清隨口說道。

    “這孩子命苦，這麼早就沒了父母，我那時候還覺得她配不上顏融，唉......造孽呀。”顏媽媽嘆息道。

    “阿姨您別這麼說，她跟我說過，她把你和叔叔當親生父母一樣看待的，您要這麼說，回頭她該不好意思了。”魏清安慰道：“您要是真覺得有什麼對不住她的，給她做點吃的就行，她好哄。”

    傍晚時分，火車一停，顏融就匆忙下了車。

    他幾乎在車上坐了一天，沒怎麼吃東西，身上錢也不多，都是周小剛給的，一下車，顧不上吃飯，先坐車到了醫院。

    上了樓，先找到的是顏建安的病房，病房裏只有顏建安一人躺在床上，顏媽媽已經回家買菜做飯去了，他走進病房，看著熟睡中的父親，眼淚忽然就流了出來。

    短短二十天，顏建安看起來已經蒼老了很多，兩鬢斑白，臉上的皺紋也變得深了許多，打著點滴的那隻手因為長時間露在外面，變得冰涼僵硬，顏融輕輕握住那隻手，幫她焐熱了之後，放進了被子裡。

    “你回來了啊？”顏建安慢慢睜開了眼睛，艱難地說道，他麻藥的藥效還沒過，感覺渾身都不舒服，還有點想吐，頭也暈地厲害。

    “爸，你哪裏不舒服？我去幫您叫醫生。”顏融將臉貼在顏建安嘴邊，低聲說道。

    顏建安強忍著那陣難受的感覺，慢慢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卻在一瞬間看見了顏融衣服裡面的白色紗布，他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聲音也變得有些急切：“你......受傷了？”

    “嗯，是啊。”顏融直起身道。

    “什麼時候的事？”顏建安追問道，眼睛依舊充滿擔憂地望著顏融。

    “前段時間吧，那個販毒集團就是我們抓的。”顏融拉過椅子坐下，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神情，決口不提自己身上還有兩處傷口的事情。

    “怎麼也不小心點？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顏建安啞著嗓子說道，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就在顏融以為他又要睡過去的時候，他說：“去把醫生叫來，你去看小簷吧。”

    顏融聞言，起身往外走去，很快找來了醫生，看著醫生給顏建安檢查完，又重新坐在了顏建安身旁。

    這次，顏建安終於覺察出了不對勁：“你跟小簷鬧矛盾了？”

    “沒有。”顏融垂著頭說道。

    “那你去看看她啊，她做完手術，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唉，她那麼瘦。”顏建安催促道,要是能走，他自己就去看了，那孩子真是心地善良。

    “爸，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顏融垂著頭，神情委頓。

    他心裏很感謝她救了自己的父親，卻又對於她的隱瞞和欺騙感到憤怒，要是他沒發現時間不對，她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自己了？

    明明好不容易在一起，她就是學不會有什麼事跟自己分擔，之前顏爸爸讓自己換工作的事，她提都不提，現在也是，她總覺得自己能一肩扛下所有的事情，可是那樣，把自己這個男朋友止於何種境地，她想過嗎？

    並不是以愛為名的行為就都是正確的，尤其這種爲了護著一個人而傷害自己的行為，這往往會讓他感到強烈的挫敗、憤怒、和失望。

    “你是不是在怪她沒告訴你？其實，就算她說了，你也未必能幫得到我。”顏建安慢慢說道：“你是我一個戰友的兒子，當年他在藍桅案中被殺，你媽媽丟下你走了，我就跟你媽媽收留了你，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發對你當警察嗎？因為你爸爸就是做了警察，被人槍擊，血把半面牆都染紅了，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也變成那樣......”

    顏融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打擊得措手不及，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座位上，就像一座冰雕，一動不動，連胸口的起伏都變得格外微弱。

    時間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良久，顏融才緩過神來，沙啞著嗓子說道：’所以，就算，我知道您生病了，也未必救得了您，對不對？我根本......就不是您和媽媽的兒子。”

    難怪那年查藍桅案的時候，看著那個顧長平警官的照片，他總覺得熟悉，雖然是第一次見。

    原來他的父親，是那樣去世的......血染紅了半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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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都這麼晚了。再也不邊玩邊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