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夢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手術前的三天裡,江雪簷除了吃喝睡就只剩下跟顏融通話了。
也許是因為經歷過失去,他變得前所未有地粘人,幾乎每隔三四個小時就要給江雪簷打個電話,問她在幹什麼,還讓她把演出的影片發給他看。
江雪簷把為數不多的幾個影片都發給他看過了,他每次看完,總是一臉花痴地對她說:“老婆,你好漂亮,我好了就要娶你,不管,不能等到你畢業了。”
江雪簷被他逗得直樂,說他就像個小迷弟。
他發個傲嬌的表情說,那你就是在撩粉絲。
要做手術的那天早上,顏融做了噩夢,很早就在微信上給她發訊息,說夢見她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她醒得也早,就回復他說,夢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他過了一會才發來語音,說:“我想你了,你有最近的演出影片嗎?”
江雪簷本想說沒有了,但是聽到他聲音裡那種憂傷,又想到他一個人在醫院裏,連個陪他說話的人都沒有,心一軟,就開始在工作群裡找影片,一般每次她上臺,魏清都會錄下來,然後寫上日期和地點,放在群檔案裡。
江雪簷找了個比較遙遠的影片,大概是兩個月之前的,因為上這場的時候,自己有點感冒,所以沒給顏融發過,她將它發給了顏融。
江雪簷:這是最近的,哈哈,因為感冒了,感覺自己沒發揮好,就沒給你看
顏融:我老婆最美,最喜歡聽你唱歌了
頓了頓,他又說,都沒單獨聽江雪簷給他唱過歌,後面還有個委屈的表情。
江雪簷哈哈大笑,然後安慰了他一番,並告訴他,今天她要出國參加活動,可能明天早上才能聯絡到她。
他瞬間又切回膩歪模式,嘰嘰歪歪說了一堆之後,就開始提醒她帶這個帶那個,江雪簷聽著他一句接一句地說,就想起了上次去英國,他幫她收拾行李,一件一件,什麼都沒落下,這種男人,天生就適合抱回家做老公。
上午九點半,江雪簷告訴顏融,飛機要起飛了,她關機了,明天會給他打電話。
他沒說話,只是秒回了一串抱抱的表情,江雪簷給了他紅心和玫瑰。
九點四十,江雪簷關了手機,被推進手術室。
臨進手術室之前,江雪簷再次囑咐魏清,要是顏融在這期間打電話千萬不要接,不管是她的手機,還是魏清的,都不要接,只要手術結束,就沒什麼大不了了。
魏清儘管擔心,還是點了點頭。
顏融見江雪簷下了,覺得有些無聊,想睡又睡不著,於是將剛剛她發的影片又看了一遍,這一看不要緊,影片中江雪簷的衣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天她沒穿演出服,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一條毛呢長裙,腿上還穿著高跟長靴。
最近並沒有氣溫低的日子,她穿成這樣,至少也得是兩三個月之前了吧。
他連忙開啟瀏覽器,搜尋影片中出現的活動名稱,結果顯示就是兩個多月之前,他再開啟以往的影片,逐一搜索,發現都是時隔很久的影片了,根本沒有近半個月的影片。
也就是說,她最近應該是沒有演出的。
他想了想,覺得這個結論有些武斷,現在唯一能證明江雪簷沒騙他的證據就是她確實出國了,如果是那樣,對他撒謊也許是別的什麼原因。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搜索到了江雪簷說的那家航空公司的公眾號,然後找到了今天的航班記錄。
九點五十五分起飛的那架飛機剛剛被取消航班,是天氣原因。
他迅速在腦海中想了想,還有沒有別的可能,她會不會改簽其它公司。
他想了半天,忽然拍了一下床——只要確定一下今天有沒有那場活動,那場活動的參與者中有沒有江雪簷,就能知道事情的真偽了。
而這一切,只要打電話去方圓傳媒求證一下就好了。
他打了號碼百事通找到了方圓傳媒的四個電話,分別是前臺、總經理秘書、音樂總監辦公室和副總經理辦公室的電話。
前三個電話都沒查到,而且高鴻今天心情不好,被一個練習生氣了個半死,接了個冒冒失失的電話更是惱火,張口就把顏融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在顏融沒等他罵完就掛了電話。
電話打到葛輝那裏,他倒是認真地接了電話,又問了顏融的身份,顏融只推說自己是江雪簷的學弟,今天給她打電話沒打通,就打來公司問問。
“江雪簷啊,最近她休息,她男朋友的父親生了病,她就沒來。”葛輝很注意保護個人隱私,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江雪簷的情況。
而作為她男朋友的顏融,被這個訊息驚了一下,半天沒說話,葛輝聽著話筒裡急促的呼吸,覺得有些不對,於是問道:“你沒事吧?你還在嗎?”
......
顏融掛了電話就給顏建安打電話,結果無人接聽,他又立刻給顏媽媽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問:“媽,我爸怎麼樣了?他得了什麼病?”
回答他的,是極其冷淡的聲音:“謝謝關心,你爸現在正在做手術,不勞你費心。”
冰冷的語氣裡,不止有著埋怨,還有疏離,這讓顏融心頭一陣寒冷:“媽,我最近忙,沒顧得上給你們打電話,對不起,回去您打我罵我都行,您能先告訴我,我爸怎麼樣了嗎?”
“你爸他......得了......腎衰竭.....醫生說再不換腎,恐怕就沒救了......”顏媽媽說著,就哭了起來。
這段時間,她一直被恐怖的陰影籠罩著,擔心自己的老伴會忽然離自己而去,又擔心江雪簷有個閃失,以後沒法跟兒子交代,想跟女兒說,又怕把她嚇著,幾次話到嘴邊都沒說出口。
“所以......小雪她,給我爸......娟腎了?”顏融遲疑著問道,說道後來,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那種無邊的寒冷和絕望迅速襲遍了全身。
他就像大冬天掉進了冰河,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幾乎連手機都拿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