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小陸!”吳邪叫了起來,他的臉色跟天上的烏雲一樣陰沉,“我們先別討論之前的事了,你是怎麼拿到捷曉的身體的?”
“這個很簡單呀,我之前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捷曉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你以後有機會問江嵐去,我們現在先別提這個,好不好?我借了捷曉的身體而已,別那麼大驚小怪的。我自己的身體,唉,你也知道,都是屍體了,還被一把火燒了。我這都是爲了什麼啊?爲了保住你的命啊,吳邪!你不要不識好歹,我的時間也是有限的,你別跟我計較了。”
吳邪看著他,眼神絕望。“小陸,你回來,又要走?”
“我得對我做過的事情負責,你明白的,吳邪。”捷曉仍然在笑,但那雙眼睛的感覺卻不一樣了。雖說是借用的別人的臉,但是眼睛裏的神態和說話的腔調,是無論如何遮掩也改變不了的。“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不管是爲了什麼,哪怕是爲了一個好的理由,死人復活,都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唉……誰都不會例外。”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樣的恆中。“先把這裏的事情搞定吧,別的事,再說好了。”
恆中忽然像詐屍一樣,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把捷曉和吳邪都嚇得彈了起來。恆中兩眼直直地瞪著前方,瞪了半天,“哇”地一聲叫了出來。“我的頭!我的頭怎麼了!你們誰打了我?啊?!”
吳邪和捷曉面面相覷。吳邪警覺地對著恆中看了半天,確定他現在神智比較正常,除了滿頭都是鮮血之外,沒什麼異樣的地方,纔回答說:“還有誰,當然是你自己了。你剛纔一個勁地往石壁上去撞,石筍都被你的頭都撞斷了好多根,我們是攔都攔不住你啊!”
“什麼?!”恆中叫得驚天動地,“搞對沒有!我怎麼會自己去撞呢!唉喲唉喲唉喲……好痛好痛好痛!……”
好在新兵入伍的時候,都會學一些簡單的急救,他們的行李裡面,也有急救包。捷曉和吳邪一同動手,幫他止了血,簡單地消了毒,裹上了繃帶。恆中痛得一直在叫,被捷曉瞪了一眼說:“你還是不是男人?是就閉嘴!”
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了,恆中只張著嘴一直在那裏倒抽冷氣,倒真是一聲都不敢吭了。好不容易包紮好,恆中恨恨地說:“你們真是幸災樂禍,下手一點都不輕!”
“咱又不是醫生!”捷曉回了一句,恆中這才留意到靈飛不見了,叫道:“那個未來的醫生人呢?不會丟下我跑了吧?有這麼不講義氣嗎?”
“你剛纔發了瘋,我們沒法帶著你走,就只有留下來陪你,他去找人去啦!”吳邪鬱悶地看著手上的血,老實說,恆中傷得真是不輕,他也覺得自己的“醫術”應付不了,得快點帶他去看醫生。“誰叫你剛纔發瘋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確實很奇怪,恆中這時候看起來,相當正常了,臉色也恢復了,眼睛也不像剛纔那樣一片血紅了。捷曉繞著恆中,連著轉了兩個圈,一臉迷惑。
“奇怪了,別的人都是真的發生了異變,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變得很可怕。可是你……你為什麼發生了卻又沒事?”
恆中大概是想到了方如瑋和朱嘉安的樣子,打了個冷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我怎麼知道!我都知道了,我就不會往石筍上撞了!唔,如果按電影裡面演的,我……我肯定是有抗體!”
“得了吧。”吳邪好氣又好笑的說,說,“究竟是不是有什麼病毒,什麼異變,我們還不確定呢。”他看了一下天色,“既然你覺得沒事了,我們就趕快走,去趕上靈飛吧。他一個人,我真不太放心。”
三個人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吳邪一邊收拾急救包,一邊偷偷打量恆中,恆中實在是很正常,除了頭上扎得亂七八糟的繃帶讓他顯得十分可笑,神態和舉止都跟平時一模一樣,怎麼看也看不出異樣來。吳邪也在心裏暫時舒了一口氣,
吳邪看了一下表。他們折騰這一陣,也有兩個小時了,靈飛走得肯定不會慢,他們要想趕上,得加把油才行。
“喂,你們就那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去呀?”恆中大概失血過多,走得比較慢,落在後面,氣喘吁吁的。
他們都是在鐵軌上走的,路很窄,鐵軌最直,走起來很快。但吳邪眼看著面前一直都是單調的鐵軌,走得又快,看久了真的會覺得腦子發暈,眼前發花。聽到恆中的話,吳邪沒好氣地說:“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在那裏發瘋,我們至於讓靈飛一個人離開嗎?”
“哎呀,吳邪,你別怪我了。”恆中搖晃著頭說,“我都快暈倒了,你還在這裏怪我。我願意自己去撞啊?放心啦,靈飛不會有事的,等會走到駐地,我要找個醫生好好幫我看一看,瞧你們包紮的,像什麼樣……如果靈飛在,他好歹能專業一點,哪像你們兩個,毛手毛腳……”
恆中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消失了。吳邪和捷曉走在前面,聽到他沒動靜了,兩個人一回頭,就看到他像根木頭一樣站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
吳邪順著恆中看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在幾棵老樹中間,躺著一個人。雖然光線暗淡,但仍然看得出那個人身材高而瘦,穿一身迷彩軍服。他俯面向下,一動不動,身邊還扔著一個迷彩揹包,東西散了一地。
“唐……靈飛……”恆中一隻手僵硬地指著那邊,喃喃地說道,“是他嗎?……”
吳邪把他一推,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去。他的一顆心怦怦怦直跳,吊到了半空中,落不到實處來。
“……你說,你說。”吳邪無可奈何地說。恆中又想了一會,才說:“真的,我真是覺得我像是變成了一隻狼,再不就是一隻熊。總之不再是我了,我很狂躁,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著了火似的,特別狂躁。”
捷曉打斷了他。“你狂犬病發了啊?”
這一下恆中真的生氣了,怒氣衝衝地說:“你才狂犬病!你全家都有狂犬病!要聽就聽,不聽拉倒!”
一說到“狂犬病”,吳邪倒是回想起了那隻黑貓。他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黑貓……你們說,那黑貓……”
“我不跟你們說了!”恆中的怒火還沒消,“我要去上個廁所!我到那邊的樹林,你們就在這裏等我!不準走開啊!”
捷曉懶洋洋地說:“是啊,你要去就去嘛,我們就在前面走著,你待會來趕我們,一樣的嘛!”
“捷曉,你敢走開!”恆中瞪圓了眼睛,“你不要這麼不講義氣啊!”
捷曉在那裏笑,笑了一會說:“好,好,好,我們兩個就在這裏等你。你快一點啊,誰叫你喝水喝多了?”
“喝水喝多了才能證明我沒有得狂犬病嘛。”恆中得意洋洋地說,“靈飛有告訴過我,感染了狂犬病,就會特別怕水!你們看,我這麼愛喝水,怎麼會得狂犬病呢!”
吳邪無奈地說:“要去就快去,我們等你。快些啊,趁天還沒黑,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恆中跑到了鐵道旁的樹林裡,他的歌聲很快就傳了過來。吳邪哼了一聲,說:“他還有心情唱歌呢,我真下給他兩下子。”
“他倒不想唱。”捷曉笑著說,“吳邪,他是害怕啊,大聲唱歌,給自己壯膽呢。”
吳邪也笑了。“是啊,聽他唱的,聲音都在發抖,也不知道跑調到哪裏去了。”
“喂!你們兩個沒走吧!還在那裏吧!”恆中遠遠地在那邊叫,“我馬上就好了!你們不要走啊!誰走了誰是小狗啊!”
捷曉朝吳邪使了個眼色。“別理他,讓他嚇嚇。”
吳邪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算啦,這時候自己嚇自己人,何苦來。”於是揚起聲音叫道,“你再不快一點,我們真走啦!”
“別走,別走,我來了!”恆中慌里慌張地回答,“就來了,來了!十秒鐘……哎喲!什麼東西啊!——啊!!!”
他最後這一聲慘叫,大概方圓十里都能聽到。吳邪一身都冰涼了,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跟著叫了起來:“你沒事吧?”
一邊叫,他也一邊跑了過去。只見恆中正站在樹下,仰著頭,眼睛直直地盯著上方。吳邪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陣眩暈,一手抓住了剛跑過來的捷曉。
一隻黑貓,被吊死在樹上,還在搖搖晃晃。
它死得很慘,是被人活活地勒死後,才吊在了樹上。
“……把它放下來吧。”捷曉低聲地說,“真可憐。”
他們三個人中,吳邪最高,也要踮起腳,才能把黑貓解下來。那隻可憐的黑貓,綠眼睛還圓圓地睜得老大,吳邪一瞬間回想起前天夜裏,在月光下這隻瘦小的黑貓突然地一回頭,那眼睛裏好像還帶著眼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