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哥、那個……’我想動一下,就被他抱死緊,讓我原想說不冷的話沒說出口。‘我想我會那樣,是因為土地公廟那的虎爺帶我的魂魄去桃花園,那裏是個人的肉身進不去的地方,所以我的身體纔會變冰冷,不過應該沒斷氣吧?’
這可能也就是那位神秘客說的待久不好的原因,說不定會有無法回來的可能……不過那位拿紅花的人卻像常去桃花園,對那的一切相當熟悉,再加上自己還是第一次跟拿著紅花的人打交道,卻不知道為什麼那人的身上有種熟悉感,像很久以前就有見過似的。
悶油瓶撐起身,對上我的眼,面色凝重的說:‘別再去那。’
‘我也沒想到虎爺們會突然帶我去……好、下次不跟!’看了悶油瓶的表情,我立刻改口說。莫名有種再跟去一次,悶油瓶肯定會去拆了土地公廟的預感。‘對了,這次去也真的見到土地公,樣子有些出乎意料,但我想他可能不會插手管事。’
‘那不重要。’悶油瓶淡然的說,手指突然輕碰我的肩頭,往下滑到左胸口上結的那層薄冰。‘這要先解決。’
‘喂!’
胸口的冰花被手指輕刮弄,像越看越不順眼,悶油瓶的動作變得執意要剝下一片,不管我現在是感到又癢又痛的,刮弄一會,以為悶油瓶只會硬用手剝,沒想到他突然就低下頭咬走剝起一半的薄冰片。
我震驚的倒抽口氣,身體反射性的弓起。‘小哥你——那是能吃的東西嗎?!’
悶油瓶沒把冰片嚥下去,咬在唇邊很快的就融掉,弄溼了悶油瓶的雙唇。
快速抹掉他嘴上的液體。我想凌寒的咒術應該不會就只是吃了些就一起中標纔對。
‘孃的別嚇我!你就不擔心把我的皮肉也一起刮下來嗎?而且如果這是用刮就能解決,我還會留著它嗎?你別用我會懶得做的質疑眼神看我。’我最後幾乎是無奈的說。‘還有,你這樣弄讓我很難受。’
一聽,悶油瓶放輕力道的碰著冰花。‘抱歉。’
‘沒…’
‘老闆出事了!’隨著大聲啷啷,房間的門被猛力的撞開。‘外頭有怪人、人人人人……他孃的啊——!’
王盟捧著面頰,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身體還做出誇張的往後彈。而我也被他的叫聲給嚇愣住,偏頭呆看他接著的動作。
‘老、老老老…板、老闆!’王盟努力了一會找回說話能力。‘我懂了!老闆這回不用你說我都懂了,我馬上就去拒絕那些怪了!’最後連門也沒關,王盟一溜煙的就跑掉。
‘等一下!你要拒絕什麼人!’不管我怎麼大喊,還是喊不回跑掉的王盟。
‘會冷嗎?’方纔的吵鬧好似與他無關,悶油瓶他還能平靜的問。
‘不——呃?啊啊!’我回過頭,看到悶油瓶還披著被子的撐在我身上,從沒被被子蓋到的地方可以知道我跟他都沒穿衣服。‘王盟!’
悶油瓶被我對著他大喊王盟給小嚇一跳,我想起身,被虎爺拐出門的渾身痠痛立刻讓我躺回去。
‘完了……’我不想面對的扯高被子悶頭一蓋。
‘吳邪,你連我也蓋了。’
‘這些禮是怎麼回事?’
我來到前頭還在搭棚的鋪子,就被堆在屋子中央的一堆用大紅紙或布包的禮品給嚇著。
前些日子被火燒過之後,因有各方金援,所以屋子修的很快,現在就只差瓦礫還沒蓋上,而在鋪子暫歇的日子,王盟卻沒樂得去清閒,時不時的會跑來在外頭搭小攤子,賣一些沒有被燒的畫,有時還會幫修屋子的人忙說是要賺外快養自家的阿狗阿貓。
‘說媒的怪人帶來的。’
‘是怎樣的怪人?’
是悶油瓶把繡球給砍的那家嗎?那家作主的人也真是越挫越勇,前幾次的媒人婆都說不動悶油瓶了,這次還準備這麼多禮品讓媒人帶來。
也不是沒有跟著媒人一起勸,媒人還說到如果覺得人家閨女不錯,可以先用書信來往看看,但悶油瓶閉目養神許久,都讓人以為他是睡著而不是在想事情,他才慢條斯理的說不對眼、不喜歡、別再來。
他簡潔有力的說了九個字,讓媒人婆一口氣緩不過來的重複的說著你。
而我那時替媒人婆倒了杯水要她冷靜,媒人婆就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始跟我說哪家的姑娘心喜我,哪家的姑娘俏,說得都要害人以為想嫁我的姑娘要排到對面大街去,我邊聽是邊佩服媒人婆能把未出嫁的姑娘們倒背如流,感覺上就像在聽胖子在賣人一樣。
只是媒人婆沒說完,就被人給請出去。
‘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而且還不是要嫁閨女,來這說的就是要娶人。’
我頓住扭動痠疼肩背的動作。‘娶人?但我這沒有閨女能嫁,對方是跑錯家了吧,這樣你還讓他們把禮放在我這!’
王盟他在城西這認得出來的人也不少,所以這回來的肯定是完全的生面孔……但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難不成來的是沒把人變好的妖來了?
‘老闆,這真的不能怪我啊!就是名字沒報錯我才讓他們進來的,而且那個姓我想城裏應該沒有第二個了!’
‘……王盟,你說的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人來我這說要娶誰?’
‘張起靈。’王盟有力簡潔的說。
雖然做好聽的準備,還是讓我倒抽口氣,一會才緩緩吐出。‘很有膽識,敢來說要娶是男人的小哥……所以你剛喊出事就是在喊這事?’
‘是啊,剛本來就想替大老闆跟二老闆推掉這事的,但說媒的只說還會再來,就放下這些東西先走了。’
‘是嗎,原來還會再來。’我繞著成堆的禮品走了一圈,眯起眼問。‘你應該沒亂碰這些東西吧?’
王盟連忙搖手說沒碰,直說東西一直襬在那,一樣都沒少。
‘記下送了什麼後去依著再買一份,到時得還禮拒絕,不過他們送的一樣都不能少,否則真的就得找人嫁過去,瞭解嗎。’
我明明是笑著王盟,他卻狠狠的嚇到的一抖,應該是以為要是少了退回的禮,我就會捉他代替悶油瓶出嫁。。
感覺到腳踩到東西,低頭一看發現在禮的旁邊多了一攤快乾的圓形水痕,像有個渾身溼透的人在這停了一會,才留下這樣的痕跡,但不管是進來還是出去的水跡卻不是腳印,而是一條蜿蜒如蛇爬行的水痕通往門那頭。
‘剛來的人是站這附近嗎?’
‘應該是站那附近。’王盟答。而他找出一本冊子,開始記錄送了什麼禮。
我在地上仔細摸索一會,在水痕中找到幾片盡乎透明的鱗片,全都比銅板要來得大,透明的鱗片放在光下,能看到其中一面有不少磨痕,而在這之中只有一片鱗片偏藍,比其他透明的要來的厚跟硬也少有磨痕,。
鱗片的沁涼從掌心慢慢傳開,像碰觸著冰冷的水。‘這個是腹鱗,藍的應該是背上鱗片的花紋,又是水裏的妖。’
為什麼水裏的妖會特地上岸,並且執著於悶油瓶?
男方家要迎娶男人可以說是沒聽過的事,但妖異神怪就不同,它們往往追求的是力量,也會選擇與有力量的一方做結合,但為什麼會選上悶油瓶?
悶油瓶的確比一般人要來的強的護衛,卻沒有特別的力量,如果妖只是要找上有力量的人,城裏的青盤皆可選,怎麼就會直接挑上悶油瓶呢?
‘嗯?下雨了。’我倚在門邊想著想著,就被豆大的雨滴給打中,然後才一會的功夫,就變成一場不小的雨勢。‘小哥剛出去有帶傘嗎?’
街上的人都不解為何突如其來就下起的雨,讓不少人只能在雨中奔走沒傘可撐。
‘王盟,幫我拿把傘來,我要出門下。’我說,後頭的王盟倒是發出不小的疑問聲,我回頭看他。‘怎了?’
‘老闆外頭天氣這麼好,你要撐傘出去?’
‘嗯?哪裏好,雨不是說下就下,你快些去拿吧。’我無奈的說,王盟探了探外頭,還是一臉狐疑樣,但他還是跑去替我拿傘。
王盟一走,我立刻覺得他話裡的不對勁,看向外頭的情況,那種異樣感馬上就出現。外頭的雨是下著沒錯,但來去的人像不在意雨勢的還是走在路上,兩旁的攤販也沒在管雨打溼攤上的東西,生意還是照常的在做。
我盯著與我印象中最大出入的地方,在那裏的房舍是連在一起蓋的,現在兩棟屋子卻分開出現一條小小的巷子,從我這看過去,巷子很深,雨勢也打糊了一些景像,我還是看到在那小巷裏,有個幾乎要看不清楚的小身影正向著我,正舉著一隻手的輕招,一下一下像要我快些過去,而在那小身影的背後,是小巷深處的黑,彷佛只要那人再退一步,就會消失在那片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