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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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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第一個來客

    幽城的老城區曾經有一批飛車黨活躍著。

    雖然帶上了飛車黨的名號,雖然他們頭髮花花綠綠的,雖然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好人,但其實這就是一群愛玩摩托的孩子而已,或許用摩托車愛好者來形容他們更合適。

    除了每天晚上飆車,散發一點噪音外,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就連僅有的一起交通事故也只是自己人從摩托車上摔下來而已。

    但是雖然飛車黨們沒有造孽,可一點也不妨礙他們成為許多人口中的負面教材,許多家長在教育孩子的時候,都會說上這麼一句。

    “不正乾的混蛋,將來就去當個飛車黨,一輩子沒出息!”

    值得諷刺的是,在暴亂爆發後,飛車黨們不但因為摩托車的機動性而免造暴民侵擾,在飛車黨中,更沒有一個人變成暴民。相反,他們還憑藉自己的努力,從暴民的手中救下了不少曾經嘲笑他們的人。

    到底誰纔是沒出息的?

    飛車黨的首領叫李曉陽,那是個有點秀氣,看上去有點孃的男人,不過人不可貌相,雖然李曉陽長的娘了一點,他飆起車來可是最猛的一個,曾經駕駛著一輛車閘壞掉的老式嘉陵摩托,跑贏了青城的太子黨的哈雷。

    “我覺得,我們該走了。”

    李曉陽認真的聽完廣播,馬上就做了決斷。

    這是他的性格,當決定大事的時候,從來不猶豫,這也是他飆車的秘訣,因為果斷,才能快速。

    李曉陽抬起頭,看看四周簡陋的帳篷,隱約和壓抑的孩童啼哭聲,還有滿是菜色滿是疲憊的同伴。

    “這裏不是久戀之所,在這裏連個覺都睡不好,早晚我們會垮掉的!我們就去廣播上說的地方,爲了保險起見,三德子,小桃,你們各帶一隊人,跟我先去看看風。”

    “陽哥,你說了算!”

    羅紅對著一臺破電視正在發愣。

    電視上的訊號很模糊,很模糊,但是資訊表達的卻足夠準確。

    一個聲音正在羅紅的心裏迴盪,醞釀,最終噴涌而出!

    “我有種感覺,我們追逐的溫暖就在那裏!”

    陸玄觴一腳踢翻了一個暴民,踏在暴民的身上,將他的臉扭過來看了看。

    “不是不是,看著倒挺像的……”

    他放掉了暴民,不過暴民不愧名字中有個暴字,他剛剛恢復了自由,馬上就用一把匕首朝著陸玄觴刺來。

    “人的殺機何其之多。”陸玄觴手臂一揚,只見刀光一閃,鮮血四溢,暴民就倒了下去。

    “人發殺機嗎?”陸玄觴這幾天的時間,已經殺了十幾個人了,最開始他還有些憤怒,但是很快就麻木了。

    他的劍法進步神速,修為也進步神速,空焦之境,已經趨於圓滿。

    不過他的心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有力量又有何用?

    他情願放棄一切,哪怕現在他已經老死,他也不後悔,只是希望眼前的這一切沒有發生過。

    可惜。

    覆水難收,時間不會回去。

    “孫子在哪?”這是他唯一的牽掛。

    鈴鈴鈴,朱洪武的聲音透過大喇叭響了起來。

    陸玄觴一笑,笑容中頗有無奈:“既然找不到,要不回去看看?”

    如果以後還有歷史的話,今天註定是要載入史冊的一天,在這一天,不多的人依稀還記著日子,10月30日,市委書記,市長朱洪武發表了講話,號召所有人的前往老城區的一處避難所。

    他叫那個地方叫桃源。

    “桃源,真難聽的名字。”

    在新城區往西,到了幾乎已經沒有人煙居住的地方,一個年輕人正在曠野裡漫步,他的時脖子上掛著一個收音機,裡面正響著朱洪武的聲音。

    他渾身上下都裹在寬大的袍子之中,看不清楚面孔,看不清楚神情,不過看他的樣子倒是蠻悠閒的,沒有一點慌亂。

    “桃源桃源,逃的遠遠的,你們真能逃過去嗎?”

    他停了下來,掰了一段枯萎的野草在手裏把玩著,他裸露出來的面板非常白皙,白到呈現一種透明質感。不過在半透明的面板也暴露了他的本質,他的血管非常清楚的呈現一種黑色。

    “世事如潮,誰也跑不了。”他點了點頭:“桃源啊,真難聽的名字。既然你執意要死,那我就成全你。”

    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跪倒了他的身後。

    “饕餮,你來了。”

    黑色的身影沒有回答,他也不在意,因為當饕餮變成這樣子的那天,他已經用刀將他的喉管割斷了。後來在長合的時候,他又縫進了一把刀子進去,只要饕餮一發聲,就會撕心裂肺的疼。

    從那一刻起,他們已經不是朋友和夥伴的關係,饕餮,名義上是他的“兒子”,但是實際上只是僕人而已。

    僕人不需要有自己的聲音,不需要自己的名字,甚至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

    “不用等了,也不用追殺野雀了。就今天吧,今天下午,你去會會你的老朋友,我建議你殺了他。如果你要是殺不了他,你也就不用回來了,死在那裏或許會讓你更舒服一些,千萬不要學你的兄弟,讓我失望。”

    正說著,年輕人一隻手從寬大的袍子裡面伸了出來,可以看到,他的手裏掐著一個眼睛,他時不時的掐一下眼睛,眼睛上就有泊泊鮮血流淌下來。

    饕餮終於出現一絲情緒波動,它似乎有些激動,不過最後還是平靜下來,只是默默的離開了。

    它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連名字都忘記的它們,那就只有兩個選擇。

    一條路走到黑,或者是……死。

    “對不起。”

    饕餮輕輕的說道。

    程酒杯死了。

    他死之前,手還摁在播音鍵上。

    他死了,膝蓋不彎,身體不倒,只是閉上了眼。

    程酒杯腹部的傷早就流不出血來了,他或許早就流盡了最後一點生命力,但是他卻他撐到了現在。

    “這種創傷,一般人只要十分鐘就會失血過多而休克!而且他傷口附近的肌肉,已經硬化了很長時間了!這簡直是個奇蹟,我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讓他堅持了一個多小時。”

    當江城把他帶回桃園時,林秋月簡單的檢查過後,下了如此結論。

    江城心裏知道答案。

    那是一口氣。

    “這是勇士。是烈士。”

    朱洪武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自己的臉來:“給他一個安息吧,這是我們給他最大的回報了。”

    “市長大人,你的臉……”

    劉梓玉忍不住說道。

    “沒什麼。”朱洪武笑道:“這位姓江的朋友,您還是儘快趕去新城區吧,讓那位朋友從痛苦中脫離出來吧!把裡面的人帶到這裏來吧,至於我的故事,我可以慢慢給你們講,現在可以帶我看看這處室外桃源嗎?”

    朱洪武的確很有號召力。

    兩個小時之後,第一個訪客就出現在了桃源外。

    他動作很小心,幾乎跟老鼠一樣,這讓他徘徊了很長時間,才被劉梓玉發現。

    正巧從外面忙完回來的譚萌他們把他接了進來,這時花清月才發現,來的客人竟然是一個熟人。

    野雀。

    他樣子慘極了,但他緊緊的抱著一個包袱,死也不肯撒手。

    他的精神呈現一種不正常狀態,剛進來的時候還好一些,一會兒工夫就徹底成了一個傻子。野雀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一隻眼睛沒有了,只剩一個血窟窿,另一隻眼睛也被從上到下劃了一刀,幾乎要瞎掉。

    更為恐怖的是,他的後腦勺破開了一塊,可以清楚的看到腦組織,以及一隻附在腦組織上,如同蜈蚣樣的蟲子。

    “這是!”一項淡然的林秋月嚇了一大跳,她渾身顫抖,她表情簡直如同見了鬼一樣。

    “術道!怎麼可能!”

    “術道?哪是什麼?”花清月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快點把他送到手術室裡去!”林秋月如臨大敵,麵沉如水。

    “不,我哪都不要去!江城呢!我要見江城!江城!江城!”野雀突然清醒了過來,他馬上就認出了花清月,他一把抓住花清月的手,焦急的大叫道:“快帶我見江城,他瘋了!他瘋了!必須阻止他!要不一切都要來不及了!”

    “誰?”

    急匆匆趕過來的劉梓玉剛問一句,野雀話還沒說出口,就痛苦的叫了起來,他的臉上出現瞭如同是小蟲子一樣的血管痕跡。而且可以看到,附在他腦上的蟲子,開始活動起來……

    “別耽誤了,這是禁言蚣!問的太多他會死的。來吧,我有辦法處理這一切。”林秋月說道:“快點帶他去手術室,如果不想讓他死的話就抓緊,他的禁言蚣已經被觸發了。”

    林秋月說的斬釘截鐵,事實上這個無所不能的醫生也有了很高的威信,眾人都願意相信她。於是很快,雀就被送到了手術室中。

    關上了手術室的大門,林秋月面寒霜,她將野雀放在手術檯上,沉思了許久,任由野雀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卻沒有任何動作。

    突然,她拿起了一柄手術刀。

    刀鋒泛着清冷的光芒。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古怪的笑容,有些悲傷,有些難過,但是更多的還是一絲興奮。

    “這是你的信件嗎?”

    “那我就收下了。”

    她臉上帶著無邪的微笑,將手術刀插進了野雀的心臟之中。

    噗嗤,鮮血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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