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秋月
什麼叫做低調?
從外面看,林清白的家就是一個最為普通的四合院,甚至有些老舊。
但是走過了狹小的木門之後,視野豁然開朗。
院子並不大,但是景色卻十分精緻。古香古色的房間分佈四周,黑瓦青磚,簷角高揚,有種傳統的美感和韻味。一片片打磨的雪亮的青石構成一條小路,將院子聯通起來,更添一份神氣。院子中間開闢出了一個小小的池塘,碧綠的荷葉悠然的漂浮著,幾尾漂亮的魚兒在其中翻騰著水花,時不時露出水面,採食飄落在水面上的桂花,平白多出一分生氣。
“你們自己進去。”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從面相上看也就十六七歲大小,身高上更是最多也就一米四,她面板白皙,五官稚嫩,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籠罩在齊肩捲髮之中,有一種高冷的味道。
單憑面相上來看,這就是個絕世美少女,不過……
她穿著一身十分成熟的黑色多叉連衣裙,加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走路之間嬌軀搖曳,有些成熟女人的風姿流露。更有雪白的大腿時不時的跑出來見見陽光,顯出一絲專著於成熟女人的風情美麗來。
“去堂屋。”小姑娘吩咐了一聲,就徑自走到池塘邊擺弄幾顆花花草草,再也不搭理兩人,讓兩人面面相窺。
“別緊張,有哥哥我在!”孫子器安慰了江城一句,推開堂屋的木門走了進去。堂屋裏面光線有些黑暗,江城還沒看清什麼,就見到孫子器一彎腰拜了下去。
“林老先生好!”
“都什麼年代了還來這套!”林清白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此時江城的眼睛終於適應了環境,他看著老人手裏拿著一本書卷站在屋裏,正微笑著點頭還禮。
老人對江城的到來並沒有感到什麼奇怪的,而是對江城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
“每個在幽城吃這碗飯的,都要先敬您才行啊,這不是什麼規矩,這是禮道!”孫子器笑了一聲,瞪了一眼已經自己找地方坐下的江城,自己卻不敢怠慢,先從口袋裏掏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這年頭上年歲的金針已經很少了,只找到這麼一件。”
“已經很不錯了,真是謝謝你了!”林清白說道:“一會兒錢讓小秋打給你。”
“不不不不,不用急,我我我我。”孫子器突然有些結巴起來,他一咬牙,喝了一聲:“江城,站起來說話。”
“這是我的一個親戚!對醫學很是熱愛啊,能不能麻煩您老給他在醫院裏安排個工作?您看這一表人才的……我知道這很……”
孫子器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療器械供應商,拿什麼要求別人呢?這年頭這社會,就算懇求……
“哦哦,這個好說!”林清白看著江城,老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頑皮的微笑:“青年才俊啊!我早就聽說過他的鼎鼎大名了!”
“老先生您就愛說笑。”江城無可奈何的說道。
“哪裏哪裏,以後還要多仰仗你呢,看見你我就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林清白微笑著,作為兩個都能見到九龍御天的人,天生就有親切感。
聽到幽城醫學界絕對的大佬林清白說出這種話,孫子器的嘴巴逐漸的張成一個O型。他回過頭像是一次認識江城一樣,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個年輕人。
咦?
之前怎麼沒發現呢,這小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真的不一樣了……
還真沒覺出來!
以前那個大大咧咧,有些稚氣,學生氣的年輕人不知不覺已經不見了。
人還是那個人,高高大大,但是氣質卻變了。
有些璞玉的感覺了,良才美玉埋于山底下,一朝被挖出來,便有光芒四射。
真不一樣了啊!
怎麼人就變了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孫子器心中還是反覆回想著江城的變化,以及林清白對江城的態度。
近年來一項以不近人情著稱的林清白,卻拉著江城一個毛頭小子絮絮叨叨的嘮起了家常,孫子器都以為林清白是想招江城當女婿了……
“這小子走運了啊!”不管怎麼樣,既然是朋友,對於江城的變化孫子器還是挺高興的。他笑眯眯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十分高興,想著晚上要不要炒兩個菜喝點小酒?去不曾看到,背後一輛車突然疾馳而來,一下子將他凌空撞飛……
“你就是江城?”
孫子器走了,門外的小姑娘就走進了屋,她看著江城,一臉不善。
“小秋!”林清白無奈的叫了一聲:“這是我女兒,林秋月。江城啊,你們先聊聊,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需要準備一會,就先不陪你了。”
“你又幹什麼去?我告訴過你好多遍了,那根本就是個繆談!你等著,等你死了我就把那東西給燒了。”
林秋月憤憤的說道,轉過臉來對著江城:“年紀輕輕的就去幹江湖騙子!很有前途嗎?騙人很爽嗎?騙老年人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要不要我把你的肚子切開看看?看看你心裏到底裝的什麼?”
江城一臉無奈:“小妹妹,我是無辜的。”
這小女孩怎麼這麼暴力?難道醫學世家的孩子從小就要學解剖嗎?
“你叫誰小妹妹!”林秋月面掛寒霜:“我是你姐姐!你這個人看來不光心思壞透了,看來腦子也有問題啊,今天怎麼都遇到些瘋子?”
女人變臉有時候比翻書還快,突然間林秋月就笑面如花:
“對了,我這裏有個秘方啊,治療精神病一次起效,對你臉上的痘痘也有奇效,你附耳過來聽聽?”
江城聞言頗為心動,痘痘這東西,破曉都治不好,臉上有了傷口恢復之後卻會連痘痘一起恢復。
要不就勉為其難的聽聽?
“這個嘛,小姑娘,你說說看?”江城湊過了腦袋去……
“咚!”林秋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乾淨利落的一拳從上而下的打在了江城的腦袋上,差點把江城的打翻在地上。
“你纔是小妹妹!”
“哎呦!你怎麼用針扎我?”
“我鍼灸很好的,這不是想給你治病嘛……你看你臉上的痘痘,嘖嘖!”
“我覺得我突然好了。”
“呵呵,我看你精神病又犯了,眼神也不大好。”
事實證明,不論女人多麼小,跟她講道理都是完全沒有用的。
江城捱了幾下扎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坐在板凳上裝傻充愣。開玩笑,自己手臂上那一排血孔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一定要少說話,否則會挨扎。
沉默有時候是對待不講理的人最好的武器,看著打算悶油瓶到底的江城,林秋月也覺得一陣無趣,索性自己去了旁邊的屋子,把江城自己晾在客廳裡。
轉眼間這間古生古色的小屋就只剩了江城一個人,江城不免有些無趣,閒著沒事,突然注意到了屋子裏懸掛著的一幅古畫。
這幅古畫畫風簡單,只是一些單純的線條勾勒而已,但是畫的內容十分奇怪,畫面上並不是什麼山水人物花鳥魚蟲,而是一個身披獸皮的人蹲在一塊大石頭上,用一塊木頭鑽鑿著什麼東西。
燧人取火。
江城一眼就認出來畫的內容是什麼,在神話中燧人氏,又稱“燧人”,遠古人“茹毛飲血”,他鑽木取火,教人熟食,是人工取火的發明者。
畫面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麼,只是畫本身卻有問題。雖然江城對收藏瞭解不深,但是古畫中,好像很少有畫這種遠古先賢的……
而且這畫中的燧人氏,不知道為何還透露著一股邪氣。
邪氣?
這種情緒更不應該出現在這幅畫上,作為已經被神話,已經成為中國人某種精神象徵的先賢,怎麼會有畫家將其描繪的邪惡了呢?
靠近了仔細打量,畫作的紙張不是宣紙,也不是什麼帛,反倒是有些怪異的感覺,像是一張什麼動物的皮……
“稀奇古怪……”
林秋月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金針,滿臉疑惑。
她的金針是特製的,雖然細如毛髮,但是實際上是中空的。而且在金針上有一個小小的機關,扎人的時候偷偷發動,就從江城的身上抽出了一點血來,而且極為隱蔽,江城根本沒察覺出來。
林秋月呆呆的坐在桌子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從金針裡一點一點擠出來的血液。
“奇怪!”
江城的血液在吸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常,見了空氣之後反倒是變得有些粘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金針上擠出來。
更為奇妙的,落在玻璃器皿中的血液,居然流露出了一絲淡金色的光芒,更有一種如同麝香一樣的香氣瀰漫,這光芒香氣雖然很微弱,但是卻瞞不過林秋月的感覺。
“真奇妙?重金屬中毒嗎?不像,要是重金屬中毒到這個濃度的話,人早就不行了。”
“難道邊家真的把藥人做出來了?不對啊,沒道理啊,哥哥應該不會……”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林秋月覺得這種疑惑感對她而言太陌生了。自打五歲開始學醫,習得醫字門,二十三年來術業漸精,看人一眼能看骨,世間百草,人之百病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解。
但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傳說中真有像香妃一樣的人?
這男人……
算了,想不明白就研究研究吧,這是現在的這些材料很是不夠呢。
多抽點血好了。
林秋月詭異的一笑,兩隻手輕輕一抓,如玉的手指輕輕的捻起了一根金針。
希望他有點為醫學獻身的精神吧。
要不,我主動一下?
午飯很豐盛。
江城受寵若驚,特別是當林秋月主動拿上來一罈老酒的時候。
“小秋啊,這女兒紅可是等你出嫁的時候才能喝的啊!櫃子裡有壇老白汾,也是二十年陳釀,你拿那個過來吧!”林清白老臉僵硬,這閨女也太外向了吧。
“估計我是嫁不出去了,還是喝了吧。”林秋月淡淡的說,但是知女莫如父啊,林清白分明看到了自己閨女眼神中閃爍的某一絲渴望……
“鐵樹要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