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把屍體都收拾了一下，我又拉著軒轅爵和小杰四下看了看，卻再沒有別的屍體的氣息，只能先這麼回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又下起了雨，小杰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雨天，要我把那盆花搬到了屋內，才鑽了回去。

    下雨天的確可以讓人很煩躁。我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抱著坐在窗戶前看著外面灰暗的天空，空出一隻手伸出手捋了捋身後有些凌亂的長髮，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樣灰暗沒有一點光芒的天空，多久沒有看到了？

    天氣的異變在太陽剛落時就這麼肆無忌憚地來了，低頭喝著熱茶時就看到被雨水打溼的一隻灰色的鳥兒在溼漉的窗外一閃而過。我想開啟窗戶把這隻可憐的鳥兒放進來，起碼，讓它不再受雨水的洗禮。

    身後的一隻手輕輕把我要開啟窗戶的手按了下來，魅惑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有誘惑力的聲音，讓人不自覺的沉淪，有時候他更像是一個催眠師，一句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看到想要看到的場景。

    帶點倦意地輕望了那個慵懶的跟無骨貓一樣靠在我身邊一眼。真好命，心腸硬邦邦的人從不怕良心不安，半夜也不怕鬼來敲門。哦，我忘記了這傢伙本來就是鬼。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一邊把手裏已經空了的茶杯放下，又回到了窗邊坐好，這個地方是她當初特意改造的，上面鋪著軟軟的地毯，在這裏辦公睡覺一點都不比在房間裡差，還能從這裏看到外面的喧囂。

    只是今夜，格外的寂靜。

    我靠在窗邊，伸出有些蒼白的手指摸摸窗戶上的水汽，似乎有些惡作劇式的在窗戶上畫着爪印，一個一個，這樣的遊戲樂此不疲。很快，指腹也沾上了水汽，在清冽的窗面上留下幾道圓潤的痕跡。

    我輕聲笑了笑，不知是無奈還是無力地對身後那個賴在我身上死活不肯動的鬼輕聲說，“我想去。”語氣帶了些甜膩的柔情，像是撒嬌又像是請求。

    我想去，去尋找更多的線索，快點解開這個謎題。

    窗外的雨讓我感受不到一種溫度，穿著薄薄一層襯衣的我不由的抱緊了胳膊，冷，止不住的想要顫抖。

    “不可以，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而且，正在下雨，”他回答的聲音輕柔，有種還在睡夢中的悠緩。

    “哦。”輕應了一聲，然後陷入沉默。眼中一直盯著外面的雨天，是啊，現在下雨了。

    外面風越來越大，除了指標輕動與書籍的翻動的聲音外，這裏也越來越寂靜。

    “我不想再讓易晴雨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了，”打破靜謐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或許我不該再去提這件事了，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久到明明發生了不久，我卻已經忘記了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窗外是另一個世界，無論有多大的暴風雨都能齊心協力渡過，我覺得能看到這種畫面真好。

    身後沒有動靜，我也懶得回頭，邊用手指繼續在有一層溼氣的玻璃上畫喜歡的畫，一邊看著窗外耀眼的霓虹燈和偶爾快速駛過的車輛。身後依舊很安靜，忽然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了樓下，車內的男人帥氣張狂，我一下子愣在那裏，趕緊湊上去想要看清楚，注意力還沒真正集中，身後忽然出現的熟悉氣息讓我呼吸先是急促一下，敏感的後頸連寒毛都豎起來，我的反應永遠快不過他的速度。

    一隻溫暖的手掌輕易矇住我的雙眼將我帶入身後的懷抱，放在玻璃上的手也被他用力抓回來，痛感明顯。

    “菲兒，不要多想了。”不慍不火的語氣在耳邊響起，似乎是在安慰，我聽不出他語氣裡的任何感情，但是，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突然唇上一暖，呼吸瞬間被剝奪。深緩到讓人恐懼的吻不留一絲逃避的餘地，讓我瞬間產生了溺水的錯覺。

    窗外雨聲似乎漸漸小了下來，飛馳而過的車輛濺起水花的聲音，他抓住我的手依舊沒有放鬆的痛。

    這似乎是我們最為瘋狂的一個晚上了，連被莫名其妙的成為夫妻的那一天也不曾這麼的瘋狂，沒有任何的顧慮，不在乎是人是鬼，只因爲彼此是相連的。

    我累了，在過去的二十多年，我被當成金絲雀一樣的關在家裏那裏都不想去，那時的我那樣的嚮往外面的世界，想要展翅去外面遨遊一番，可真正要展翅的時候，卻發現外面的世界竟然是這麼的大，大到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我飛不出去，卻也，再也無法回到那個金絲籠了。

    我以為，我可以像曾經一樣，開開心心的，可是我卻忽略了，我也是人，也會成長，也會多愁善感，喜怒哀樂。軒轅爵呢？他會嗎？

    這一晚，交纏的身軀一夜纏綿，比外面的暴風雨更加的瘋狂。或許，我該這麼好好瘋一次了。

    天空淺綠得有透明感，一些輕散的雲紗在天上漂浮著，今天的天氣竟有種難得的空靈。

    想到昨晚也是瘋狂的一夜，現在想想倒是有些驚悚了，被剝奪理智跟呼吸讓人按到床上的無力讓人想想就後怕。而那個傢伙，懷著惡意來佔便宜，該碰不該碰的下手毫無顧忌，不停地在我身上留下一個個痕跡。

    鎖骨上的牙印還在痛，當然更痛的還是下體，我沒想到跟一直鬼做跟一個人壓根沒什麼區別，甚至還有過之而不及。

    頭有點微微痛了，渾身有點冷，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瘋狂還是因為在別墅撞鬼了，家裏沒有退燒藥了，我只能一個人去附近的藥店買點，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發燒了，一個道士竟然也能因為這一點消失發燒，我也是夠了。

    趁著那傢伙還沒醒，我躡手躡腳的換好了衣服打了把傘出門了，這時候雨已經停了，但是我到了門口的時候，雨再次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去藥店買了點退燒藥，又去附近的早點攤買早點。因為不想回去，所以我在外面徘徊得像孤魂野鬼一樣消磨時間。主要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了，一個妻子嗎？賢妻良母？誰覺的我能做賢妻良母的舉個手我看看。

    我站在門口雙腳踢打著雨水，絲毫不顧及自己已經發燒了，不在乎更燒一點，無所事事得讓一些匆匆來匆匆去的路人側目。烏雲籠罩，天空逐漸在變黑，壓抑的空氣拍打著周圍的一切。雨水一個勁的沖刷著周圍層層疊疊的痕跡。

    完了，我發現自己以後沒法再跟軒轅爵和平共處了，這層窗戶紙捅破之後，該用什麼樣的形態去面對他啊。我苦澀一笑，得，鬱悶的事情又來一件。

    黑色的跑車停在了超市的門口，張狂的男人打著一把傘，獨自一個人走進了超市，完全無視周圍的風雨將他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打溼。

    苦笑變得呆滯，我的眼睛慢慢瞪大，臉上的表情僵硬住。

    記憶深處彷彿被什麼觸動了，我有些倉皇的丟下了手中的雨傘和藥，不顧風雨的追了過去。

    那個張狂的男子的樣子在風雨中，模糊又真實到不容忽視。

    我忽然停在了那裏，張狂的男人已經走了出來，手裏多了一個購物袋，裡面滿滿的糖果。散發著甜甜的香味。

    那是我曾經最熟悉的味道。我咬咬自己的手背，痛的。

    沒有任何猶豫抬腳繼續往前追去，黑色的長髮被雨水打溼，沾在額頭上。

    張狂的年輕人似有所覺，他面無表情地回頭望了我一眼。沾滿水珠的黑色眼鏡滑在鼻樑中央，這種不是故意造成的喜感，軟化了他身上那種凌冽。

    我忽然生澀起來，手腳有點不知放到哪裏的侷促。張了幾次口才乾巴巴地說，“你……那個，我……我是”

    我想告訴他，我是陰菲，你還記得我嗎？

    說完這句話我一下子就清醒，茫然的眼神清澈起來，像是剛剛從一場長長的夢裏走回來，睜開眼發現彼此誰都沒變。嘴角慢慢因為由心泛起的喜悅綻開，我控制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掌畫了一個太極的圖案，這是多麼熟悉的動作，“我是陰。”重新開口的自我介紹。卻又顯得有些緊張了。

    身後快速飛馳而過的車淹沒了我的聲音。張狂的年輕人似乎聽不清楚我淹沒在這聲尖叫的話語。只是很狀態外地用一種疲憊的表情望著我，忽然將雨傘伸了過來，擋住了那飛濺而來的積水。

    “你說……你叫什麼？”聲音微微響起，與這雨水交融。

    這是我曾經熟悉的那個聲音。

    “聽說每一次輪迴都是‘本我’種下的因緣，例如上輩子的五百次回眸就是今生一次擦肩。我們能相遇可能是我們想要相遇，這是緣分，如果誰先死了就等等我一起走也不錯。”從屋外傳來的聲音有些傷感，我不知道那時候他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他總是與周圍的一切那樣的格格不入，彷彿是個放蕩的浪蕩子，不受塵世間的束縛。

    他是陽家的少爺，陽霧。而陽家，與陰家並稱為陰陽道家，這兩個家族相輔相成，互為對手，也互為朋友。

    陽家的人，也並不比陰家人的命運好到哪裏去，他們就像是螳螂一樣，在有下一代之後，便會孤獨一生，他們的另一半，是作為後代出生的祭品而存在的。所以，他們不能有愛情這種東西，因為太危險了。

    陽霧，卻是個一類，他不服陽家的命運，不肯服從家族的一切，天生我行我素，張狂的讓人恨不得打他一頓。

    “五百次回眸就換一次擦肩，這生意真不划算呢。敢情我們這樣天天在一起，上輩子別的事沒幹就盡瞎回眸了。”我不敢出去，這是陰家的家規，我認識陽霧的時候，不過才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