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和陽霧
“再等等吧,不要打亂早已制定好的計劃。”烈焰伸手接到一朵花,金色的花粉有晶潤的光澤,她用手磨蹭了下,覺得這些花也沒那麼糟。“我們在這裏保護好王就好了。其他的,就算是帝辛大人也無所謂。”
他們的任務和職責,只是保護好他們的王就好了。
坐在屋頂上的警衛隊小隊長笑眯眯的,他用手指蹭蹭自己臉頰邊的OK繃,看著屋簷下那幾個他負責看守的偷渡者,有些慵懶地說了句,“哎呦喲,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然後摘了幾朵臀部下的小鈴鐺花,繼續往下灑。
情人節怎麼可以沒有花呢?所以說今天天氣真不錯啊,不然小金鈴鐺花也不會開得這麼燦爛。
“蛋糕蛋糕,小小家的鮮花蛋糕,哎呦喲,我的午餐啊。”眼睛彎成一彎細細的朔月,開心地拆著放蛋糕的袋子。
身邊的男人坐在屋頂脊沿上。他看向大廣場那噴泉池上的巨型花籃工藝品,笑嘻嘻地說:“你們警衛隊的福利是多苛扣啊,你怎麼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我要存錢,窮人家的孩子怎麼可以放縱自己呢,哎呦喲,蛋糕裡我吃到一枚提子,真是太幸運了,小小可是很少會往特價蛋糕裡放這個季節這麼貴的水果啊。”背對著陽霧坐著,眼睛越眯越彎,啃著蛋糕一臉特別幸福的樣子地望著屋簷下那幾個他的任務。
“我說你別老哎喲喲了,口頭禪怎麼那麼娘啊。”陽霧掏掏耳朵。
“沒法子啊,是我家鄉那個小地方的方言,從小就習慣了這句話,哎呦喲我也沒法子呢。”蛋糕蛋糕,多麼幸運的蛋糕啊。
陽霧又挖挖耳朵,一副很不適應的樣子,然後很自然地問:“聽說你上次跟陰告白了?”
“哎呦喲,告……告告告告告……”蛋糕差點吐出來又忙嚥下去,別浪費,邊吞嚥蛋糕邊死命地口吃著。
“告——白!”陽霧非常惡劣地笑著重複。仔細看還有有一絲陰沉沉的氣氛。說起來,那些人裡面他是第一個發現陰菲蹤跡的,畢竟有個在警衛隊的小隊長的好朋友是個徹頭徹尾的痴漢。當初受傷他可是去看過他,也問過了原因,知道是爲了給一個重病的心上人送花爬上了市立醫院的高層,結果摔了下來,陽霧真想好好吐槽一下這個好友,你咋不上天啊?對於好朋友的暗戀物件他當然也很清楚,所以當時就知道了,只是再去找人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告告告……白白啊,哎呦喲,誰跟誰告白我不知道。”最後一句流暢得很正經,拼命地眯著眼,嘴角彎彎的弧度扯成一條無辜的直線,低頭啃著蛋糕。
“向陽啊,別害羞啊,不過現在陰身邊可是有一大群麻煩的傢伙,你可要小心了,否則被搶走了可就怪不得我了。”陽霧壞笑著。
“麻煩的傢伙?”眯眯眼微微睜開一點,當那種可愛的彎月亮笑痕全部成一條直線時,所帶出來的是一種冰寒的戾氣,“也包括你這個傢伙嗎?還是那個傷害了她的人?”
“你知道得倒清楚,不過你說的也對,我是喜歡陰,不過我也知道我沒可能了。”陽霧攤攤手,“不過你可小心了,現在陰身邊那傢伙可比當時的你麻煩得多啊。恐怕連那個傢伙都沒他麻煩。”
“的確是很麻煩的,畢竟他在這個地方有很大的人脈,控制著國內百分之二十七左右的貨幣流通,也控制著各大沿海巷口的交易,本來沒想到他的目的,但是現在竟然會是陰菲小姐,”陰菲這個名字幾乎是含在口裏,小聲得連自己都聽不清,向陽臉上什麼冰冷什麼戾氣都跑到九霄雲外,低下頭死命地瞪著手裏的蛋糕,好像蛋糕裡的鮮花餡料突然活過來開出一大簇花朵來。
“喂,哎喲喲,不帶這樣的吧,我說向陽你這樣的就臉紅的話以後可要怎麼追陰啊,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叫,那你一個月十次老在陰進出的街口逛來逛去,就是逛到頭髮白了陰也不會看到你的,如果敢上前打個招呼早就混成熟人了,哪有咱家陰一出現在你二十米外就跑得像有怪獸在追你的?你是男人不?”陽霧一直覺得向陽這傢伙就是外星來的吧,完全無法理解這小子為何能害羞到這種地步,只要想起以前有一次陰菲突然跑過轉角,這個剛好巡邏到那條巷的小子竟然緊張到躲到垃圾桶後就笑得得打滾,陰菲就是這個小子百分之一千的剋星啊。
“陰……陰菲小姐,是恩人。”向陽不知想起什麼,眯成直線的眼有點低氣壓,他伸出手指蹭蹭臉上的花圖OK繃,帶著一種溫柔。
陽霧拉下笑臉,扯扯被風吹得像個氣球的外套,眼神望向大廣場的某個點,那裏噴泉水晶瑩了無數的花瓣,灑在空中的泉水下,許願用的水蓮花開得燦爛擁蹙。
“你當時,差一點就把陰殺了。”這句話陽霧說得極冷。
向陽彎彎的月亮眼變成一條直直的細線,他望著下面他負責看守的任務,突然覺得甜美的蛋糕也沒了味道。
“我知道,一點點而已,偏一點點就是心臟。”還記得那種血漫過指尖的感覺,一種溫暖到讓人想哭的感覺。
她說:“沒關係的,不要怕,我送你上醫院。”
從沒有人會用那種目光去看他,好像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得到所有的目光。
為什麼能對差點殺死你的人還那麼無戒心地伸手,怕的明明該是你,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活著,真的是太不可思議,這麼毫無防備地活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找個機會,跟陰道個歉吧,要知道當時陰血淋淋地拖著個血淋淋的你回來時差點嚇死我們。”陽霧站起身,拍拍身後被帶起的小鈴鐺花。
“霧呢,我出手時你跟在陰菲小姐後面吧,為什麼你不阻止?”你可是陰菲小姐的另一半,如果你鬆手,以陰菲小姐的個性一定很快就會消失的。
“是她不許,如果我出手了,他會恨我一輩子的,而且如果一次大的傷害能讓她害怕從此停手這種隨便亂來沒有戒心的壞習慣,我也可以輕鬆很多。要知道老子天天擔心受怕她會被那些斷手斷腳的不良分子切成一塊一塊的,我容易嗎?誰都知道,當你們這群瘋子受傷時那種對人無差別的反撲是最兇狠的。呵,然後發現陰這傢伙的眼光從沒改變過,我想就算你現在把她殺了,她還是那種這個世界好和平的目光吧。果然,陰家人都是一群怪物,沒有一個腦子是正常的,我算對著她沒轍了。”沒有忍不住笑了笑,真是的,拿她沒辦法啊。
“是啊,一直都是那種目光。”從沒改變過。
陽霧一躍,從居民屋頂直接落到地上,回頭對屋頂上穿著小隊長黑色風衣的正在執行任務的向陽說:“辛苦了,情人節還讓你們執行任務。”
向陽抿成直線的雙眼跟嘴角全又彎成可愛的大笑臉,他回答的是全部警衛隊隊員的口頭禪,“哎呦喲,應該的。”
是啊,應該的。
向陽小心地將手指上的蛋糕殘餘吮乾淨,不要浪費食物,他眯得彎彎的眼睛望向大廣場上那片純粹無汙染的夜空,哎呦喲,姜耀大隊長,我終於一點一點地學會你說過的守護呢。
因為很在乎很在乎吧,有很在乎的人存在,所以整個城市都變得非常美好。守護,高於一切。我想一定有一天我會完全明白這句話的,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摘了幾朵小金鈴鐺花,一攤手往屋簷下那條幹淨的小巷子扔去,向陽笑眯眯地喊了聲,“喂,下面的幾個,情人節快樂哦,哎呦喲。”
影鬼黑色的頭髮上全是鈴鐺花,不是避不開那一大把花,而是懶得避。他已經不想壓抑了,從進入這個城市開始他就沒有一處是適應的,想當初爲了找王的訊息他是全部夥伴第一個進入這裏,結果被那個叫北羽秦的北羽家死老頭一掌扔出去後他就對這個地方的好感無限下降。
現在身後跟著的尾巴讓他非常不爽,他非常厭惡有人坐在他頭頂上曬太陽。還有這個城市除了牆角稀少的幾棵野草他認識外,剩下的那一大堆一大堆叫不出名來的花也讓他皺眉,太多不認識的繁雜物品會讓他的精神一直繃在最緊的那根弦上,因為本能地會去分析環境及周圍一切東西。他心裏突然有種暴虐的情緒騰起,很想伸手抓個路人將他踩在腳下。
又有一朵小金鈴鐺花掉下來,落到黑色的圍巾裡,貼到溫暖有脈動的頸脖處,這是致命處。
影鬼將手伸到圍巾裡用兩根手指將花夾出來,花直接在他指尖幹化成灰。
“影?”
是烈焰的聲音,可是那個快速竄上屋頂的身影甩都不甩,腳踩上屋脊,蔓延地開了半個屋頂的小金鈴鐺花在腳下粉碎,冰冷而尖銳的劍尖距離那張眼睛嘴角都是彎月亮的臉僅僅幾公分。
向陽的眼睛微微拉直一點,笑容不變,抬頭望著這個包裹著一身黑衣的少年。
這個少年的眼神,哎呦喲地真讓人不舒服呢。
影鬼將臉埋在圍巾中,只露出一雙眯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在那狹長的縫細裡,金色的光芒帶著一種寸草不生的荒蕪感。手中的黑劍沒有一絲抖動地向前指著,真想在這個坐著笑得像麵癱的傢伙的臉上戳出一個大洞來。
“影,回來。”烈焰的聲音一貫沉穩,沒有因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而有音調上的起伏。
“別命令我。”聲音壓抑的沙膩感一旦拔高,就是種冰冷的尖利。
“是帝辛大人的手勢。”烈焰聲音很清冷,忽然皺了皺眉。“王也看向我們這邊了,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