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眼神，是在期待什麼？

    霍景霆的腦海中霎時閃過周麗芳之前說過的種種，其中就不乏她想要蘇梓欣當兒媳的話。

    與之相對應的，是沈若蕎那雙沉靜、冷淡的眼眸。

    他頭一次對她生出煩悶，彷彿被窺探到難以啟齒的隱私一般，“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該過問。”

    說完霍景霆就將她晾在空曠的客廳裡，獨自上樓了。

    蘇梓欣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沒有正面回答，就已經是答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花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心情，此時周麗芳從外面購物回來，拎著一大摞購物袋大呼小叫著讓人來幫忙。

    儘管很是不耐煩，蘇梓欣還是換上笑臉迎了上去。

    沈若蕎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將已經簽好的合同呈交上去，也算是用行動狠狠打了那些以為她是靠美色上位的人的臉。

    顧煜白也沒想到沈若蕎居然這麼神速，他草草過目了合同之後，嘴角的笑意根本壓不住，“有了這份合同，我看黃總還能怎麼說。”

    “之前聽爸說過，黃總十分中心，在顧氏的擴張階段立下過汗馬功勞。”

    想到會議上處處跟顧煜白唱反調的中年人，沈若蕎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跟父親口中的“忠臣”形象聯絡在一起，她好奇，“怎麼你們兩個人看上去水火不容？”

    “他的確忠心，只可惜思想太過陳腐。”

    對黃總頗有些不以為意，顧煜白行事作風自成一套，自然也不願意接受他人的指點，更何況還是一個什麼都跟不上時代的老人，“不知誰給他灌輸的思想，竟把我當成一事無成的紈絝二代對待。”

    見顧煜白不願多少，沈若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份答卷交得十分漂亮，就連黃總在內的股東都無法再反對，沈若蕎總經理的位置，暫且坐穩了。

    原本以為在這之後總算有時間可以好好梳理打聽顧氏集團的內部情況，可在第二週的晨會上，沈若蕎才發現不滿自己坐上這個位置的人，似乎還有很多。

    看著拿著前段時間自己的“黑料”、以及前任霍夫人的身份大做文章的幾位部門領導，沈若蕎氣笑了。

    “什麼時候顧氏集團變成了議論蜚短流長的八卦場所了？”

    她從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

    更何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正常人看了只有同情的份，什麼時候竟成了他們攻訐自己的證據？

    “沈經理這麼氣憤，難不成是被說中了？”

    其中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性部門領導話語中帶著十足的嘲諷，“我也很好奇，公關部商務部談了一年都沒有成功的金煌，是怎麼被你以不到一個星期拿下的。”

    語罷，她的眼神還別有用心地在沈若蕎身上逡巡一番，挑釁至極。

    這次不等沈若蕎開口，顧煜白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宋經理，如果對我的指示有意見，又或者不想在顧氏工作，你可以直接去人事部辭職。”

    他顧煜白的妹妹，從出生開始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不是這些人可以隨便詆譭的！

    “顧總，我相信您看人的眼光，我也是真心請教。畢竟沈經理的確優秀。”

    見顧煜白瞬間起了開除自己的心思，宋語嫣意識到自己太過激進，趕緊服軟。

    只是看著沈若蕎那張年輕嬌嫩的臉，她心中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嫉妒。

    沈若蕎倒是安之若素。

    在霍家那樣的修羅場，她硬生生熬了這些年。

    宋語嫣的這些擠兌在她看來不過是小兒科。

    她微微一笑，“我是統管你們的經理，這次談合作沒有帶上你們，是我的失誤。金煌的合作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只看做事的人到底有沒有用心。”

    這次的成功，跟她在霍家的時候窺見內情有關不假。

    可金煌的財務報表跟幾次財務危機，是可查可知的事。

    商務跟公關兩個部門居然沒有一個人往這個方向深查，不是尸位素餐是什麼？

    沈若蕎的視線依次劃過坐在這件會議室裏的人。

    這些人或是看熱鬧，又或者寫滿了不服。

    爭權奪利的心思比做出成績更為突出，也難怪顧氏集團這幾年發展緩慢。

    等從會議室裏廝殺出來，她跟顧煜白一起坐上通往頂層的電梯時，她有些頭疼，“這些經理有一半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你就沒有想過裁撤嗎？”

    “等著我的好妹妹回來幫我一把。”

    顧煜白朝著沈若蕎眨眨眼，沈若蕎無奈，“我在公司根基不穩，眼下連那幾位股東的麵都沒見過，怎麼幫你？”

    “老頭子一直唸叨著讓你回來跟我一起執掌顧氏。”

    想到自家精明得跟狐狸一般的爹，顧煜白苦笑兩聲，“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壓著這些股東一頭，現在我接手，他們都明裏暗裏唱反調。我花了幾年時間纔將他們彈壓下去。”

    可從公司的架構來說，大事上這些股東的確有不小的話語權。

    除非沈若蕎回來幫他。

    她手中持有的顧氏集團的股權比他這個顧氏集團的CEO還要多。

    聽完顧煜白的抱怨，沈若蕎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幾年自己的哥哥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啼笑皆非，“早知這樣，你早些同我說不就好了？”

    她和顧煜白是親兄妹，加之顧家的教育開明，所以兩人從未想過財產切割分配的問題。

    提起這個，顧煜白就愈發沮喪，“當年老頭子得知你鐵了心要跟霍景霆結婚，恨不得把霍景霆生吃了。急怒之下，不許我們任何人找你。”

    聽著顧煜白似抱怨似哭訴的話，沈若蕎臉上的笑意終於收斂了些。

    的確……當年父親一直不看好霍景霆。

    他認定霍老爺子教出來的孫輩，一定不會是良配。

    她當時跪在父親面前，向他保證，自己一定會跟霍景霆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父親顧鴻文恨鐵不成鋼，可又架不住她的哀求，最後跟她約定，讓她不許暴露家世，看看霍家會如何對待她。

    這場賭局，是她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