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山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狼狽過，之前他被削爵的時候，都沒有此時更加難受，這個賤人，他就不怕自己這個當父親的跪了她，會天打雷劈？

    這時人群中確實有幾個讀書人看不下去了，他們走上前，大概是幫忙說幾句話。

    “王妃，這樣就沒有必要了吧，雖然你已經和蘇家斷絕關係，可是蘇伯爺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讓他給你下跪的話，這樣已經有悖於常理了吧？”

    “就是，雖然我們也都知道蘇家沒有做什麼好事，這件事確實是蘇家三公子的錯，不過殺人不過頭點地，就沒有必要這樣羞辱蘇伯爺了吧？”

    對於他們的話，皇甫雲昭沒有任何動搖。

    她異常清醒的問道：“所以，你們要不要去狀告當年皇后娘娘，如今她父親每每進宮，見到她也是要下跪的，按照你們的說法，女兒不管身份多尊貴，都不能接受生父的跪拜，所以皇后娘娘這些年都錯了？”

    那幾個書生當然還有話說：“皇后娘娘畢竟是身份尊貴，那已經代表我們大夏的體面了，可是王妃不同……”

    “怎麼，王妃不是皇室？不是代表大夏的體面？當初我出使南楚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出來阻止？說是讀聖賢書，整日只會在聖賢書之中學習父權，夫權，對女子要求苛刻，有這些話，還是留著回去跟你們的孃親說去吧，有本事將來不要娶親，也不要把孝順公婆的事情一概推給新婦。既然犯了錯，那就要受罰，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還在這裏裝好人，是想要博取什麼名聲麼？今日這件事，我且問你們，若是你們的孃親含冤而死，你們還會因為那一定血脈，不敢接受那個害死你孃親的男人跪拜麼？不用告訴我答案，回去跟你們老孃交代，直接告訴他們，他們生了你們，並不是什麼保障，他們將來若是被你們的父親害死，那也是因為她自身有錯，你們做兒女的沒有辦法讓父親賠罪。”

    書生們啞火了，沒想到皇甫雲昭的例子都會這樣刁鑽。

    “我就看看今日，到底有哪道天雷不長眼睛，會爲了這樣的人劈我。”

    皇甫雲昭沒有任何退縮，這件事她問心無愧。

    蘇聞山看到幫自己說話的人被壓制了，更多的反而是看熱鬧的，也知道今日這個臉，他是非丟不可了。

    無奈之下，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給皇甫雲昭跪下了。

    這個時候皇甫懷安出來了，看到這一樣一幕，並沒有怪罪皇甫雲昭。

    他已經聽到了外面在說什麼，所以一切都支援妹妹。

    蘇聞山硬著頭皮給他們跪下磕頭認錯之後，帶著還沒有醒過來的蘇山，還有跟自己一同跪下的蘇元離開了。

    皇甫懷安這個時候看著圍觀的人說了一句：“剛剛的話，本宮聽到了，原來大夏的讀書人，都是這樣輕視自己的母親的，仗義每逢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真是讓人貽笑大方，就連維護自己母親的勇氣都沒有，事情不敢論證是非曲直，只一位的遵從父權，大夏的讀書人，將來要當文臣進入朝廷的話，那將是什麼樣的風氣啊？本宮勸在場的女子一句，將來若是成婚之後嫁出去，若是生了兒子，要不然那去從軍，要不然直接掐死，不要讓他們去讀那種讓人腦子拎不清的書，不然苦的還是自己。”

    他的話，讓那幾個書生臉上一陣發燒，直接就溜走了。

    他們受不了眾人那種審判一樣的目光，百姓們從來都是仰望他們，突然接收到百姓們的嫌棄，他們確實承受不住。

    這件事傳到宮裏的時候，皇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是蘇家人自己湊上去找虐，他能怎麼管？

    蘇聞山和蘇元回到家中，王作美見到了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蘇山，又聽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整個熱鬧都要炸了。

    “賤人，該死的賤人，當年我就該掐死她！”

    王作美的話，其實也是蘇聞山的心聲。

    他當年就是想著，一個女兒而已，將來不會帶走什麼家產，嫁出去的話也是幫他們多了一份助力。

    結果助力沒有看到，報應先來了，而且是連綿不絕，接踵而至。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找個郎中過來，先給山兒看看傷勢……”蘇聞山擺了擺手，示意王作美消停一會。

    王作美心疼的看著蘇山，大概是急怒攻心，他還是沒有醒過來，不知道要昏迷到什麼時候。

    “若是我山兒有什麼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皇甫雲昭。”

    這時一直都不怎麼出門的蘇雲秀來了，她也是聽說了家裏的事。

    “父親，母親，三哥怎麼樣了？”

    若是放在從前，王作美一定會第一時間跟她說，可是現在聽到她的聲音，竟然有些煩躁。

    “你不在房間裡好好待著，怎麼出來了？”王作美的問話，讓蘇雲秀都是一愣。

    蘇雲秀馬上調整了自己的心態，說服自己王作美這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所以看誰都不順眼。

    “母親，三哥在外面出事，我怎麼能夠呆得住……”

    她走上前看著蘇山那張臉，也是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麼給打成這樣？瑞王妃這是下了多重的手啊？”

    她的個感慨不但沒有王作美領情，反而更加心煩。

    “你知道他為什麼出去麼？是爲了幫你買愛吃的點心，你都已經這樣了，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待著麼，非要讓山兒去給你買那個點心，不吃會死麼？你有什麼資格使喚你哥哥，你有什麼資格讓你哥哥變成這樣？”

    王作美突然的發難，讓蘇雲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還是從前那個對無微不至，言聽計從從母親麼？

    “母親，我……”

    “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王作美終究是沒有辦法說出更狠的話，只能趕走她。

    蘇元也愣住了，母親這是對妹妹失去耐心了？

    他小聲說道：“雲秀，你先回去，已經去請郎中了，母親也是心煩的不行，纔會說了剛剛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