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康的情緒很穩定，他說道：“如今我娘這個樣子，你確定她能告訴你們什麼？”

    舒雲昭心裏也沒有底，她說道：“我先看看吧……”

    杜文康沒有攔著，不過說了一句：“我娘搬來的時候，就很緊張，一直都在發抖，換了地方她睡不好，你們兩個人跟我進去就行了，人多餓了她一定害怕……”

    舒雲昭點頭，這個並不是什麼問題。

    蕭錦垚也沒有否定，眼前的情況就擺在這裏了。

    他們進屋之後，就看到床上一個婦人蜷縮在那裏，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腿，還把頭埋進自己的胳膊。

    看到他們進來，她本來就有些受驚的眼睛，增添了一抹恐懼，趕緊往裏面挪了兩下。

    杜文康走過去，把手伸過去，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娘，他們說你當年是忠賢夫人的身邊侍女，雖然你不記得了，不過我已經相信了。”

    舒雲昭這是第一次見到落雁本人，經過歲月的蹉跎，還有生活的磨難，落雁的精神狀態真的很差，頭髮也很亂，可是她的面板狀態卻很好。

    看得出來，這些年杜文康應該是一直沒有讓她幹過任何活，而且還能保證她吃飽飯。

    想到這裏，那種平凡的感動，讓舒雲昭紅了眼睛。

    杜文康如今才只有十六歲，卻已經照顧了落雁多年。

    他爹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要照顧自己都難，更何況要養活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娘。

    舒雲昭的眼光很溫柔，試探著往前走了走。

    落雁看到她的時候，眼睛好像突然開始放光。

    舒雲昭慢慢坐下來，也在床頭看著她。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打量，舒雲昭在收斂，落雁有些痴傻的歪了歪頭，嘴裏還有“嗯”的疑問。

    “小……姐……”

    這個稱呼，讓舒雲昭蒙了。

    是因為她長的像她娘，所以讓落雁想起了一些事？

    “落雁，你說的小姐，是不是我娘，她具體叫什麼？”

    蘇聞山從來沒有告訴她，舒氏的全名是什麼，蘇家人更沒有人跟她說這個。

    如今即便他們說了，舒雲昭也不會相信。

    只有在落雁這裏，能夠得到真正的答案。

    “小姐，快走……”

    落雁突然開始流淚，好像是想起了一些難受的事。

    舒雲昭一愣，問道：“為什麼要走？”

    落雁卻沒有辦法解釋，她如今的思維不知道停留在多少歲。

    杜文康看到這樣的一幕，也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孃親當年確實是個侍女。

    舒雲昭再想問的時候，落雁就不說話了，甚至捂著自己的頭，有些痛苦的樣子。

    舒雲昭沒有猶豫，趕緊幫她探了一下脈搏。

    這個脈象，確實有些紊亂。

    當年，她一定受了嚴重的刺激。

    “娘，你怎麼了？”杜文康也著急。

    不過他是個明理的人，知道這些跟舒雲昭無關，他也很想知道孃親的過去。

    “她的脈象虛浮，看來氣血都很虛，這些年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有些東西應該把她困住了。剛剛她看到我有反應，只能是因為我長的像我娘，對她有一定的刺激作用。可是我不知道當年的更多事，不然都可以拿來刺激她恢復……”

    舒雲昭但從脈象，並沒有辦法斷定能不能讓落雁恢復，本來這種精神上的損傷，康復的希望就很渺茫。即便是在自己那個時代，也需要很多運氣的因素。

    杜文康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對孃親的過去，也是越發好奇。

    “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這裏，我會定期過來，你不要出去，萬一被人看到了，你和你娘都有危險……”舒雲昭交代著，“記住了，不要以為自己出去一趟沒有人會知道，你小心一點就行，你孃的命，不是你拿來僥倖的資本。”

    杜文康聽了之後，鄭重的點頭：“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想辦法治療我娘，我都聽你的。”

    這個話，讓蕭錦垚都樂了。

    “衆所周知，這種病並不好治，你這哪是在保證不出問題，而是給世子妃出了個難題……”

    舒雲昭卻沒有介意：“我也希望她能好起來，不然我想知道的事，就無從查起。你只要聽話就好，這裏會留人保護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你也可以傳話。”

    “好，我知道了……”

    舒雲昭他們又做了另外一番部署，之後又交代了杜文康一些話。

    “你們這就要走了？”杜文康問道。

    “是啊，你娘這個情況，我們一直在，會讓她不舒服，而且我們也沒有辦法問出來什麼。我接她過來是想著以後照顧她，並不是想馬上從她嘴裏知道什麼。還是讓她適應適應，之後再說吧。”

    這個話，讓杜文康有些意外。

    “我以為，你們急於知道過去的事……”

    “我們想知道，但是不急於……而且，知道之後，也是一樣要照顧你娘。至於你，給我一點時間，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們想辦法給你安排一些事情做，一定不會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杜文康心中一陣溫暖，之後說道：“那你們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你們……”

    說完，他閃身去了屋裏。

    不多時，就拿出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他們。

    “這是當年我爹救下我孃的時候，她死死抱在懷裏不肯撒手的，我爹說，這一定對她很重要，我們差點餓死的時候，也沒有打過它的主意，我爹說了，若是有一天，我娘清醒了，一定會想要找它，萬一被我們拿去換錢了，那就是再毀了我娘一次。既然你說，我娘是忠賢夫人當年的侍女，而且是貼身的那種，這個東西，很可能跟你們有關……”

    舒雲昭聽完，趕緊接了過來，開啟了盒子。

    裡面是一個純金的手鐲，上面的圖案還有些複雜。

    想不到，這些年杜文康的爹，還有杜文康，守著這樣一個寶貝，都沒有拿出去換錢，寧願保留著萬一的希望，吃了多少苦，都要照顧落雁。

    “這樣名貴的東西，一定不是一個侍女所有……所以，那應該是忠賢夫人的東西，要不然就是當年她讓我娘離開的時候，怕她沒有盤纏，爲了她以後的生活打算，要不然就是能夠證明忠賢夫人身份的東西，總之，今日物歸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