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寒煙閣內一大早就送來了無數珍奇貴物、綾羅綢緞。

    雲慕和驍靖塵的婚禮雖然只是短短三個月的戲碼，但至少明面上的排麵要做足，不能讓旁人笑話了去。

    丫鬟和小廝長龍一樣將東西往寒煙閣裡送，領頭的嬤嬤是個脾氣不大好的，手裏拿著鳳冠霞帔到處找人。

    “你們家姑娘人呢？”

    白衡被抓住了胳膊，面對這嬤嬤的凶神惡煞，也有些額頭見汗，訕笑著說道：“我家主子頭一回，在房間害羞著呢，你先等會兒，我這就去叫。”

    “那你快著點兒，真是的，既然要做咱們侯府的夫人，就得落落大方纔行，害羞……”

    白衡連忙擺脫了這老嬤嬤，一把推開了自家主子的門。

    果不其然，雲慕還在呼呼大睡。

    他連忙將人叫醒。

    “主子，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嬤嬤都催到家門口了！”

    被擾了清夢的雲慕愣了那麼兩三秒，才總算是回憶起還有這件事。

    這兩日她忙著將那魚桂皮製成藥膏，都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天還沒完全亮，但對新娘子來說，這個點兒已經算是遲了。

    雲慕洗完臉，讓白衡將人放了進來。

    那嬤嬤一看見人，二話不說就將她按在了梳妝檯前，開始一頓搗鼓起來。

    “你別站著。”

    雲慕閉著眼睛，還有空吩咐白衡道：“我調好的藥放在桌上了，你拿回去給朵朵用。”

    白衡愣了下：“主子不讓屬下參加您的大婚嗎？”

    “走個流……咳，我跟侯爺商量好了，一切從簡，沒什麼好看的，而且你送去了再回來也不遲。”

    好險。

    差點兒忘記這還有個侯府的人了。

    雖然她改口夠快，但嬤嬤還是抓住了她話裡的錯處，不滿道：“姑娘這說的是什麼話，一切從簡那是制式上的，可不包括身邊人，這成親可是女人一輩子的大事，哪有家裏人不能到齊的，我看你方纔提到什麼朵朵，可是家裏的妹妹，一併叫來就是……”

    眼看她還要繼續絮叨，雲慕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心說要是讓你們知道那是我女兒，今兒這個親估計就結不成了。

    她對白衡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拿起桌上的藥膏就衝了出去。

    折騰了小半個上午，雲慕跟個木偶娃娃一樣被各種丫鬟婢女，尤其是身邊這個老嬤嬤給搗騰來搗騰去。

    若非她的化妝術除了有特定的藥水，否則根本卸不下來，被這麼折騰，估計早就露餡了。

    “好了。”

    雲慕精神一振，終於完了。

    她往銅鏡裡望去。

    鏡中之人青絲雲鬢，膚色勝雪，傾城容顏上一雙眼睛泛着琥珀色的惑人光芒，眉心處點了一顆灩灩硃砂痣，襯得她越發容光照人，不可逼視。

    華貴的鳳冠霞帔穿在她身上，彷彿量身定做一般合適。

    她站起來輕輕轉了一圈，裙襬花朵般盛開，仿若神女下凡。

    屋裏一眾人都看呆了。

    怪不得侯爺跟蘭夫人恩愛那麼多年，突然要娶這個才進府不到一個月的女人。

    論樣貌和氣質，這位可甩了碧蓮院那位好幾條街！

    雲慕提起裙襬左右看了看，覺得有幾分新鮮。

    前世今生，她跟“成親”這兩個字都沒什麼緣分，永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雖說她有著原身成親的記憶，但終究不是親身經歷。

    老嬤嬤將今日一應注意事項事無鉅細地跟她說了一遍，生怕她這個不知道從哪個鄉野蹦出來的女人因為不知禮儀讓外人看了侯府的笑話。

    雲慕默默聽著，思緒卻早就飛到了別處去。

    這是個好機會，驍靖塵大婚，全府的人都要參與，驍天自然也不例外。

    到婚禮上，就是最好的確認驍天身份的時機！

    “……白姑娘，你在聽嗎？”

    “啊，聽著聽著，不要忘了給侯爺的禮物對吧。”

    這個世界成親有個習俗，成親雙方要互贈一個禮物，寓意為雙方的之情之物，十分重要。

    當初驍靖塵也送了原身一個，是隻玉如意，被誤會找野男人的時候被驍靖塵收回去，親手砸了個粉身碎骨。

    怪可惜的，能值不少銀子呢。

    至於原身送驍靖塵的秋來如雁圖，估計早就被燒了吧。

    老嬤嬤言辭嚴厲：“侯府知道姑娘出身寒微，禮物已經備好了，就放在外間，等會兒成親禮的時候記得拿。”

    這敢情好，還不用她花銀子。

    各種事情交代了一遍，老嬤嬤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雲慕長出一口氣。

    距離吉時還有些時候，她本想再休息會兒，奈何頭上的金步搖和一眾裝飾物實在太重，根本沒辦法自由活動。

    她只好拿了本醫書看。

    剛翻了兩頁，丫鬟聽雨忽然闖了進來，神色惶恐。

    “姑娘不好，不好了！”

    片刻後，雲慕面前擺了個精緻的盒子，盒中是一隻青紋天玉琉璃瓶。

    通體瑩白，泛着神奇的玉色光澤，一看就是個稀罕玩意兒。

    但此時此刻，這珍貴的玉瓶邊沿開了道口子，醜陋的黑色裂痕從瓶口處一直蔓延到瓶身，分外觸目驚人。

    這便是老嬤嬤說的要在成親禮上和驍靖塵交換的禮物了。

    聽雨小臉煞白，渾身抖得不行：“這，這怎麼辦啊？”

    禮物是要當著眾多來客的面交換的，要是她拿出的是隻破了的玉瓶，那可真是把侯府的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可想而知到時候驍靖塵會有多生氣。

    到時候整個寒煙閣的下人包括雲慕都要被髮落。

    雲慕摸了摸下巴，問：“侯府這麼多寶貝，不能換個嗎？”

    聽雨急道：“不行，這玉瓶和侯爺送您的是一對，已經定好了，除非一起換，但現在時間也已經來不及了！”

    她沉思片刻，說：“你先彆着急，現在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只，只有奴婢知道。”

    “好，你先告訴我驍靖塵那隻玉瓶上的紋樣以及顏色。”

    “是，是藍綠的神雀，輔以珍稀綠梅花紋。”

    雲慕微勾嘴角：“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