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青象徵性地挽留了幾句，隨後就將二人送出了蘇府。

    不久前離開的馬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等在了門口，直到二人坐上馬車離開，徹底消失不見，蘇丹青臉上諂媚的笑容纔算是隱了下來。

    “蘇懿那邊怎麼樣了？”

    身後的管家上前一步，小聲道：“方纔已經派人去檢視了，和之前並無二致。應該什麼也沒發現。”

    “那就好。”

    蘇丹青松了口氣，讓人將大門關上後才心有餘悸般道：“這次驍雲侯來得如此突然，我還真怕被他給發現了什麼端倪。”

    管家連忙拍馬屁道：“還是老爺英明，那咱們接下來……”

    “天師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差人去問了，按照往常慣例，應該還會在外面待上幾日。”

    蘇丹青點點頭：“也好，驍雲侯畢竟不比他人，謹慎些為好，謹慎些為好。”

    “那三少爺那邊怎麼辦？”

    “哼，逆子。”

    蘇丹青語氣陰沉，皺著眉頭道：“既然他發現了那件事，就先讓他就這樣睡著吧，不要讓他出來礙事。”

    “是。”

    一上馬車，雲慕就找來紙筆將蘇懿說的那個地址寫了下來。

    驍靖塵看了一眼，什麼都沒問，將紙條遞給了車伕，吩咐道：“盯著，別漏行蹤。”

    一叢繁茂綠柳自馬車前垂下，那柳葉將馬車遮擋大半的時候，雲慕覺得馬車往下沉了一下，再往外看的時候，給他們駕車的車伕已經換了個人。

    她抬了抬眼皮，眸裡流露出一絲驚訝。

    不愧是驍靖塵麾下的北衛，傳說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每一個你能想象到的地方都有他們的眼睛。

    驍靖塵在邊境手眼通天，一半的原因都得歸在北衛上。

    “蘇懿怎麼樣了？”

    雲慕一雙含翠遠山眉幾乎快挑到天上去，唇線往上一翹，露出個陰陽怪氣的驚訝臉：“侯爺居然真的會關心旁人安危啊。”

    驍靖塵沉甸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神情卻不見生氣，沉默片刻後道：“你還是在蘇府時候的模樣令人省心些。”

    雲慕：“……”

    就在她醞釀著反唇相譏的時候，驍靖塵已經轉移了話題：“亂菊在汪氏藥鋪？”

    “反正蘇懿是這麼說的，他死不了，看來蘇丹青還沒喪心病狂到對自己孩子下手的程度。”

    驍靖塵眸光閃了閃，似乎想說什麼，但轉而又半垂了眼瞼，將這點苗頭給掐滅了。

    “那些得了怪病的人什麼症狀？”

    “蘇懿拜託你幫忙了？”

    她冷笑，不怪乎這兩個人能玩到一起去，的確是心有靈犀。

    見她不答，驍靖塵也不在意，將那些病人的症狀、行為全都說了一遍，連平日裏吃的什麼，藥渣是什麼氣味都沒放過。

    堪稱事無鉅細。

    靜靜聽完的雲慕擰起眉頭：“聽上去有些麻煩。”

    “什麼毒？”

    “暫時還說不好，不過如果能抓到活的亂菊天師肯定是最好的。”

    驍靖塵再次饒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只不過這次雲慕還在思考著方纔他說的病症，並未注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靖北城身處邊境，原本應該是荒涼之地。

    但因為有驍靖塵坐鎮，來往商人眾多，邊境之外的一些小國時不時也會將自己國家的貨物送來。

    漸漸的，靖北城的規模越來越大，到如今，竟然已經有了能夠比擬京城的繁華。

    汪氏藥鋪外就是正門街，夜幕降臨的時候最是熱鬧，各種各樣的小攤販鱗次櫛比，燈火照得裏外皆如同白晝。

    其中一個不起眼的茶攤上。

    雲慕吃著茶點，看著從攤位前走過的第三個外國樣貌的商人，忍不住在心裏感慨：真虧驍靖塵還沒被當今皇上穿小鞋。

    靖北城說好了叫互通有無，說不好那就叫裏通外敵。

    不過她也沒必要替驍靖塵擔心。

    這廝要是能被皇上制裁，她只會拍手叫好。

    “看著我做什麼？”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轉過臉。

    那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樣貌普通，但人臉面具擋得住臉，擋不住那雙漆黑冰冷的眼睛，這滿街燈火都彷彿照不到他的眼底去。

    一如幾年前，原主在驍雲侯府日日見到的驍靖塵。

    很難想象當初主動去雲家提親的人是驍靖塵自己，靖北城內的懷春少女誰不曾幻想過自己成為驍靖塵的夫人，原主也不例外。

    本以為幸福人生就此開始，結果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證明：驍靖塵純粹就是看在她雲家女兒的身份才娶她的，去了幾年光陰不說，還賠上了一條命。

    當真是不值。

    驍靖塵沒等來雲慕的回答，只看見她怔怔地看著虛空處，彷彿是在發呆。

    他皺了皺眉，居然有人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發呆？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雲慕閉了閉眼睛，回了神，一開口就是刺耳的冷嘲熱諷：“侯爺難得這副樣貌，自然是在欣賞您的威嚴儀容了。”

    這女人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少不了陰陽怪氣，令人費解。

    難道自己以前在哪惹過她不成？

    可是他對這張臉又確實是全無印象，雖然總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從心底冒出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被這個女人冷嘲熱諷，他居然並不生氣。

    驍靖塵看著她那張在燈火下越發明豔起來的臉，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雲慕的一番輸出沒能收穫應有的成效，她撇撇嘴，也安靜了下去。

    兩人時不時看一眼不遠處的汪氏藥鋪，這家藥鋪生意還不錯，一晚上的時間已經，那鋪子裡的小二基本沒歇過。

    她又叫了一盤茶點，邊吃邊小聲道：“侯爺，情況緊急，要早些將那位所謂的天師抓起來這件事確實很重要，但您金尊玉貴的，怎麼想著親自來抓人了？”

    “你又為何前來？”

    雲慕淡定道：“和蘇公子做了個交易，我幫他抓人，他給我報酬，合理買賣。”

    驍靖塵眉眼微沉：“你們什麼時候熟到可以做這種交易了。”

    “蘇公子眼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