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靖塵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侯爺，需要調查那封密信的來源嗎？”

    “查，查清楚。”

    “是，那白染的條件？”

    驍靖塵語氣微頓：“明日辰時，讓她去西門。”

    “是。”

    驍西離開後，驍靖塵看著手上剛拿到的關於蘇府的情報，眸光寒潭般緊縮了一下。

    難道白染竟也跟九幡院有聯繫嗎？

    翌日，天還未亮，霧氣濃郁。

    雲慕靠在西門的檀木門扉上，悠悠地說了一句：“看來今天天氣不錯。白衡，你就別黑著一張臉了，小心等會兒被驍靖塵看出什麼端倪來。”

    白衡握緊拳頭，努力扯出一個尋常的微笑表情。

    效果堪比從霧氣裡冒出來的青麵鬼魂。

    雲慕：“……”

    她輕輕嘆了口氣。

    滅族之恨，血海深仇，誰都不能輕易放下。

    “主子，屬下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去嗎？”

    “你應該明白的。”

    她們接觸這件事的時間遠沒有驍靖塵長，地點又是在蘇府，若是沒有驍靖塵這層關係，他們想要進去恐怕就只能靠爬牆了。

    但在不清楚裏邊具體情況的時候這麼做，無疑就是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之中。

    那夥人有多喪心病狂雲慕和白衡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必須要在確認情況後進去，就目前來說，拿驍靖塵當這個敲門磚是最穩妥而且最沒有心理負擔的一個選擇。

    雲慕沒有多說。

    她知道白衡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

    半晌，白衡終於顫著聲音說了聲“是”。

    “屬下會做好外圍支援，但凡裏邊有任何危險，一定要！”

    雲慕勾了勾嘴角。

    側臉在熹微的晨光裡熠熠生輝，美得凜然而出塵。

    “你我以為我是誰？”

    白衡微愣了一下，心裏升起無盡的欽佩和感恩。

    是啊，她可是自己的主子！

    忽然，雲慕眸光微冷，看向霧氣深處。

    白衡也立馬將自己的情緒藏了起來，站立一旁。

    驍靖塵依舊是一身玄衣，整個人像是一個小型黑洞一般，周身的霧氣都侵染不了他分毫。

    他看了雲慕一眼，看上去格外冷血無情的薄唇輕啟。

    “悄悄話說完了？”

    “侯爺這麼喜歡偷聽？”

    驍靖塵冷笑一聲：“本侯對你們說的什麼不感興趣，而且說到喜歡偷聽，侯府裡誰比得過你呢？”

    雲慕被噎了一下。

    果然要少做壞事，就算做了也不能被發現，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被人抓住把柄。

    驍靖塵走到她身邊，這人生得極高，居高臨下看著一個人的時候，覆下來的陰影幾乎要將人完全裹住，壓迫感十足。

    “本侯最後問你一次，若我帶你去蘇府，你便同意本侯的條件。”

    雲慕脊背挺得筆直，絲毫沒有被驍靖塵的氣勢壓下去，嘴角的笑容擴大了幾分：“我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人，不過這個條件可不能算在侯爺許我的那一個願望裡。”

    驍靖塵眉毛一抽，冷著聲音道：“你倒一點都不同本侯客氣。”

    “這可是侯爺允的願望，自然值錢。這樣一來，侯爺就已經欠我兩個願望了。入府來剩下一個條件，加上今日這個，對吧侯爺？”

    她笑眯眯的表情格外欠揍。

    驍靖塵磨了磨牙齒，按捺著性子冷哼一聲，往門外而去。

    雲慕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隨後又正色起來，壓低了聲音對白衡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我信你關鍵時候的選擇。”

    白衡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驟然紅了眼眶，重而又重地點了頭。

    片刻後，雲慕和驍靖塵上了同一輛馬車。

    隨著太陽出現在地平線上，金色的陽光漸漸驅散了瀰漫在街道上的濃霧，到處可聞人聲，空氣中瀰漫着各種早飯的食物香氣。

    雲慕靠在馬車閉目養神。

    “你為什麼要去蘇府。”

    驍靖塵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雲慕沒有睜開眼睛，鴉羽般的睫毛覆下，陽光落在上面，顯出了幾分聖潔之氣。

    她悠悠道：“那侯爺能先告訴我為什麼對蘇府這麼感興趣嗎？”

    “蘇懿有求於本侯。”

    “呵呵。”

    雲慕笑了起來，只不過那笑容裡怎麼看也沒什麼真心實意：“沒看出來侯爺還是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若當真是這麼簡單，何至於讓他堂堂驍雲侯親自跑一趟。

    在書房時他諱莫如深的態度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兩人互相抱著十二萬分的謹慎，每句從嘴裏說出去的話都經過了反覆斟酌。

    一想到這麼不信任的兩人，兩日後就要拜堂成親，雲慕就有點笑不出來。

    靜默片刻後，她忽然感覺面前吹過一陣風。

    雲慕猛地睜開眼睛，就發現驍靖塵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她按捺住心裏的不適，一動不動地回瞪他：“做什麼？”

    驍靖塵盯著她細細看了一會兒，直看得雲慕渾身不自在，就在她忍不住要動手之際，驍靖塵終於往後退了幾分。

    “本侯從前在哪裏見過你嗎？”

    雲慕面上不動聲色，心裏驚濤駭浪。

    她對自己的化妝術有絕對的自信，不可能會被認出來纔對！

    疏離了語氣，她涼涼道：“是嗎，可惜我在之前從未見過侯爺這樣的大人物，恐怕是認錯人了吧。”

    “可能吧。”

    出乎意料的是，驍靖塵很輕易就接受了她的說辭，又反手扔了一個信封過來。

    雲慕伸手接住，信紙材質頂級，但信封上卻一個字都沒寫。

    “侯爺不會在信封裏麵下毒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地開啟信封，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待看清楚上面寫的內容後，她的手頓住。

    這上面說的是一個道士，在年前時分抵達靖北城，這道士輾轉城中多個世家，最後被蘇丹青給請進了蘇府。

    自從這個道士入住，蘇府就怪事不斷，甚至還出現了人命案子。

    順便說一句，這個蘇丹青就是蘇懿他爹，雖然早已退下來，但城中人還是願稱呼他一聲“大人”的前靖北城參軍。

    雲慕邊看邊用平靜的聲線道：“真嚇人，怪不得侯爺要親自走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