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懿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弱弱問了一句：“懷英又是誰？”

    驍靖塵：“本侯也想問。”

    兩個人齊齊看向雲慕。

    後者吃飽喝足，於是開始閉目養神。

    將兩人的目光全當空氣。

    懷英懷英。

    那是她前世的牽絆，也是她以為早忘記了的人。

    也不知道多少年沒在夢裏見過他了。

    一定是對西北的酒水土不服，纔不小心噩夢纏身了。

    蘇懿好奇心起，本來還想再問問。

    卻被驍靖塵一個眼神將話瞪了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走吧。”

    驍靖塵帶著蘇懿離開了馬車。

    片刻後，雲慕緩緩睜開眼睛。

    眼底是一片幽深的冷，收入了一點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光，反射出某種琉璃一般的質感。

    看上去只讓人覺得冷和疏離。

    她目光往下一瞥。

    看見了驍靖塵方纔坐過的位置上留下的披風和暖香。

    半晌。

    她極緩極輕地嘆了口氣。

    天明時分，車隊重新上路。

    冷蠍有自己的出鏢路線，一路上格外的風平浪靜，叫人無法將此地和混亂的西北聯絡起來。

    幾日後，邊境線上迎來了這支因為各種原因而顯得有些殺氣騰騰的鏢隊。

    雲慕跳下馬車。

    在邊境燦爛的陽光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眼前是個古樸小鎮。

    因為姜何年下達的禁令的關係，人煙少了許多。

    他們這一隊人就因此顯得格外顯眼。

    隔得遠遠的，就有兵衛迎了上來。

    雲慕走到車隊前列。

    看見一個眼生的人正在和兵衛交涉，旁邊站著驍靖塵和蘇懿。

    這幾日，她和驍靖塵雖然在同一個車隊裡，但卻沒怎麼見面。

    她緩步走過去。

    “你們怎麼這個時候出境，姜帥吩咐了，最近邊境要戒嚴，你們現在出去是要出事的。”

    “要不是這樣，哪裏需要用上通行名額。我這幾個客人啊，生意都在西域那邊，前些日子因為大雪和禁令耽誤了行程，要是再不出去，恐怕貨就爛在倉裡了。這不，求著我們老大，花了大價錢買了名額。”

    說到這，他微微放低了聲音。

    “我們老大說了，這次給你們的數，是這個。”

    他伸出五個指頭，往下一彎。

    那兵衛眼睛登時一亮。

    看向驍靖塵的目光就格外意味深長起來：“他說的是真的？”

    驍靖塵略點了點下巴。

    他天生自帶一種能叫人信服的力量。

    雖然沒有過多言語，卻有種不怒自威，叫人不敢多問的氣勢。

    那兵衛點點頭。

    “得，過去吧，記得出去後消停點兒，這個節骨眼風聲緊得很，要是鬧出什麼事來，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再進來。”

    驍靖塵眉毛往上挑了一下。

    蘇懿簡直心驚膽戰，生怕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惹怒了驍靖塵，連忙開口：“是，我們知道了，多謝官爺提醒。”

    “嗯。”

    那兵衛往後面擺擺手，遠處的關哨便撤去了障礙。

    “走吧。”

    一行人安然無恙地出了關，穿過這個黃沙鑄就的小鎮，他們便算是離開了大雲。

    再往前經過一小片平原，就是西域的地界。

    將雲慕一行人送出關外。

    車隊停了下來。

    那方纔在守關兵衛面前笑意盈盈的中年人臉色沉了下來，對驍靖塵冷冷道：“我們已經履行了承諾，趕緊把小姐的下落告訴我！”

    驍靖塵擺擺手。

    蘇懿便拿出一張字條遞給他。

    “帶著這信去上面的地址，我們的人就會將杜姑娘安然無恙地還給你們。”

    男人將字條搶過去一看，眼角抽搐了一下。

    雲慕雖然不知道那上面寫的是哪，但從他的臉色上大約猜測得出來應該就在函關內，甚至可能就在冷蠍鏢局附近。

    那男人將東西交給手下人。

    又緩緩抽出刀來。

    目光如嗜血的狼一樣盯著他們一行五個人。

    蘇懿見狀道：“怎麼，你想動手嗎？”

    “在西北這塊地盤上，還沒人能讓我們老大吃這麼大的虧，幾位不覺得，這債我們該討回來嗎？”

    源影抽出了背在背後的刀，柚子也戒備了起來。

    驍靖塵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蘇懿雖然心裏沒什麼底，但只要身邊是驍靖塵，他就無端地有好大的自信，一點也不擔憂，悠悠道：“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哈哈哈！”

    那男人“哈哈”一笑，聲音更冷了：“不需要你的建議，動手！”

    “等等。”

    說話的是雲慕。

    本來冷蠍裡的這些人個個都算是半個亡命之徒，是不會因為這種美貌小娘子一句話就停下的。

    但她往前一站的時候，眾人心底莫明掠過一絲無可名狀的心悸，腳步不由自主地一滯，竟然真的站住了。

    男人定了定神，很快發現這壓迫感不是來自面前這美貌娘子，而是那位一直神色冷淡的漂亮公子。

    雲慕伸手將鬢邊青絲攏到耳後。

    一字一句道：“你們難道沒感覺到腳步虛浮，一用內力經脈間就有隱痛嗎？”

    男人一開始神色還算冷靜，越聽越心驚。

    到後來忍不住試著動用內力，果然如她所說，一陣陣的鈍痛從經脈深處傳來，經久不息。

    就連只是平常地動用力氣，都能感覺到生澀不少。

    他瞪著雲慕：“你竟然下毒！”

    “哦。”

    雲慕抬起眼皮，面無表情。

    “你們既然派這麼多人來‘護送’，我們自然也得準備些自保的手段不是。讓我們走，給你解藥，否則半個時辰之內，你們所有人必定經脈盡毀而亡。哦對了。”

    她往前踱了兩步。

    驍靖塵皺了下眉，默默運轉起內力，以保證萬一那人敢動手，能第一時間將人救下來。

    男人滿臉陰狠，默然不語，只狠狠地盯著她。

    就在她進入到自己五步以內範圍的時候，男人忽然暴起，一雙冷硬的手往她脖頸上掐去。

    她的動作很快，但驍靖塵比他更快。

    就在男人要抓到雲慕的時候，胸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痛得他忍不住一彎腰，這片刻，驍靖塵已經一腳將他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