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靖塵一出門就遇上了拎著大包小包回來的雲慕。

    後者迎面撞見他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

    “咳，有話好好說，先等我把東西放好。”

    驍靖塵原本就沒有如何生氣，甚至還覺得雲慕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代表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了不少。

    聞言高深莫測地一點頭，看似大度地將她讓進了房間裡。

    不一會兒後，她出來了。

    驍靖塵道：“需要什麼跟蘇懿說就行，何必自己親自去買。”

    雲慕擺擺手。

    她買的是各種藥和原材料。

    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要從特殊渠道買的。

    一般人就算找到了藥鋪也接觸不到這些東西，那是鵲醫門從幾年前就開始埋在大雲各地的“種子”。

    如今雖然算不上長成了參天大樹，但也已經露出了一點暗地無聲的蔭華。

    這些事她不想多說。

    驍靖塵見她沒接話，便也沒繼續問下去了。

    徑直道：“本侯打算今夜直接出關，繞過寒茲城前往西北，你有什麼打算？”

    雲慕微微吃了一驚。

    微頓後問：“西域又出什麼事了？”

    驍靖塵便將暗衛送來的訊息簡單複述了一遍。

    他說話輕重分明，詳略得當。

    雲慕很快就明白了西域現在的局勢。

    九幡院的存在又正好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

    心說這群人果真是陰魂不散，終日唯恐天下不亂地搞事情。

    “你是擔心若是去晚了，可能會來不及弄清楚九幡院的目的？”

    驍靖塵將雲慕帶到客棧一樓，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叫了幾碟小菜。

    聞言也沒否認。

    “九幡院兩年前開始接觸西涼王，西涼自那時起一路壯大，勢力隱隱壓過了另外兩個國家。但這段時間裏西涼並未做出什麼大動作，否則姜何年再草包，也該察覺到不對了。”

    雲慕明白他的意思。

    “九幡院不是那種好心替人穩固政權的善人，兩年的鋪墊必定是爲了一個必須達成的目的。你認為這個目的就在紅花城？”

    驍靖塵不置可否。

    “你聽阿勒珈說起過紅花城嗎？”

    嘖。

    果然她和阿勒珈見那幾麵沒有逃過驍靖塵的眼睛。

    雖然早有猜測，但這種凡事都被人看在眼裏的感覺還真是不爽。

    她撇撇嘴：“聽他說起過一兩句，西涼如今的都城就叫紅花城，不過我猜西涼王再瘋，也不會兵圍自己的城池。”

    “沒錯，西域的聖地，指的是古紅花城，幾百年前，那是樓蘭都城。如今由三國各自派遣一部分兵力守護看管。”

    也就是說，西涼王這是想跟龜茲和大月開戰了。

    可是就算西涼比另外兩個國家都稍強一些，也不可能力踩兩國聯手。

    若實力差距當真這麼大，西域早就結束了幾百年的割據了，哪還會一直亂到今天。

    雲慕看向驍靖塵。

    發現後者也正在看她，看得還格外認真。

    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她這麼一個活人一般。

    雲慕心裏一驚。

    這般專注的眼神稍縱即逝，彷彿從未出現過似的。

    微頓過後就若無其事地接上了方纔的話題。

    “樓蘭協議被西涼王單方面撕毀後，新的樓蘭政權便已經是名存實亡，如今的古紅花城內，唯一剩下還有價值的東西，應該就只有紅花殿了，傳說那裏藏著古樓蘭的秘密，得到那個秘密的人會被天神祝福，給西域帶來千年的福祚。你覺得那會是什麼？”

    雲慕的心神還有一大半停留在驍靖塵方纔的眼神裡。

    沒有第一時間迴應。

    “怎麼，本侯現在這張臉很合你胃口嗎？一直盯著我看。”

    雲慕：“……”

    她默默地喝完一碗酒。

    “侯爺的想象力很豐富。”

    吐槽完過後，她才慢悠悠地說：“不管是什麼，總歸都不能給九幡院拿去，侯爺是想這麼說吧。”

    驍靖塵扯了扯嘴角。

    “聰明。”

    這是他一貫的動作。

    平素裡他的唇線弧度十分冰冷鋒利，哪怕是嘴角往上牽，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在笑，反而是一種十足的壓迫感，叫人不敢直視。

    但是頂著現在這張臉，那卻是實打實的微笑了。

    然而這微笑並不讓人覺得驚豔，更多的反而是深不可測。

    就像是深淵之上灑落了幾縷陽光，再美再暖和也無法忽略從骨子深處涌出來的寒涼之氣。

    雲慕倒是看習慣了。

    卻讓方纔靠近，想要上前來找驍靖塵說幾句話的陌生姑娘嚇了一跳。

    驍靖塵微微抬起下巴。

    看向那姑娘。

    “有事嗎？”

    這姑娘臉一下紅了半邊。

    但既然敢走上來，也不是什麼嬌柔怕事的性格。

    撐著腰線道：“喂！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你？”

    雲慕差點兒笑出聲來。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驍靖塵被人搭訕，真真是不枉此行。

    耳邊響起了幾聲竊竊私語。

    “唉喲，那位不是杜小姐嗎？”

    “可不是，昨兒剛放出來，這位公子遇上她，那可倒黴咯。”

    被議論的杜小姐秀眉一豎，朝著那些閒話碎嘴子瞪了一眼。

    後者立馬不敢說話了。

    看來這杜小姐在函關背景不小。

    “你別聽他們亂說，我杜薇從來不幹那強搶民男的事兒，只是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心裏喜歡，希望能交個朋友。”

    這姑娘一副坦率的模樣。

    直直地盯著驍靖塵。

    她說的話雖然有些驚世駭俗，但眼睛裏卻沒什麼輕慢的意思。

    估計是真想認識認識這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驍靖塵的臉已經有幾分黑了。

    他極輕地擰了下眉頭。

    “抱歉，沒興趣。”

    “誒？”

    杜薇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被拒絕，當即急道：“你等等，先別拒絕我。我爹是這杜長風，跟我交好，不管你做什麼都方便很多，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就是……”

    “噗嗤！”

    雲慕終於沒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然後樂極生悲，驍靖塵和杜薇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咳。”

    她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