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斷子絕孫箭
以那個儲存洞府為中心,方圓半里之內的地道,瞬間就被烈焰所吞噬。
石頭被烤熾。
空氣被燒光。
無形的震盪餘波威力不減,在地下網路當中橫衝直撞。
此刻所有還站著的人都被殃及,瞬間就被震盪波撕成了碎片。
反應略快的已然蹲身躲避。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震盪波彷彿一堵無形的巨牆,狠狠拍向所有遠離地面的人。
噗的一聲。
臨近洞口的幾名教徒被震盪波死死擠成了一團,如同一坨被壓癟的肉醬,血肉模糊,混沌不分。
其餘數十人都被震盪餘波所撞,橫飛出去。
普渡反應過來的一瞬,已然無從躲避。
他瞬間運轉渾身內勁,施展千斤墜,將自己死死釘在原地。
同時將內勁運滿全身。
他渾身肌肉瞬間變得虯結,如同肉盾一樣。
餘波蕩來,僅僅一個剎那,就將他全身衣袍撕碎。
但是,他有硬氣功傍身,竟然硬生生爆炸的餘波。
李未央緊緊趴伏在地上,躲避著爆炸餘波。
盧迪雖然摔的不輕。
但是此刻,也已反應過來,心知剛纔李未央那麼做,就是在救自己的命。
他也已經猜到,這必然是對方早有計劃。
原來一切都是佯裝做樣。
什麼跪地!
什麼求饒!
都只不過是虛與委蛇而已。
普渡絕然不會放過他們。
李未央心知,普渡絕然不會放過他們。
普渡知道,李未央知道,自己不會放過他們。
雙方各懷心思。
普渡是爲了找回面子,羞辱兩人。
而李未央則是為最後一爆做準備。
這是兩個聰明人之間的遊戲。
其他人都只不過是這場遊戲的陪襯而已。
他盧迪也不例外。
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面前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一刻,盧迪心潮澎湃,心底涌動著對李未央的敬佩之情。
百忙之中,他抬眼一望,瞬間就看到以自身勁力硬剛爆炸餘波的場面。
他心裏一奇,憎惡之情油然而生。
“老禿驢,我倒要看看,是你硬,還是箭硬!”
他心中怒吼著,奪過李未央手中的小弩,瞄向普渡兩腿跨間,扣動了扳機。
就聽嗖聲一響。
震盪波裹挾著弩箭,正中普渡兩腿之間的要害之地。
彼時。
普渡正在集結全身罡氣抗衡爆炸餘波。
忽然射來一支暗箭,正中蛋-蛋。
罡氣洩漏,彷彿洩氣的皮球一樣,傳來呲呲的聲響。
普渡嗷的一嗓子,雙手捂向要害,倒了下去。
震盪餘波之後,那天崩地裂一樣的局面非但沒有減緩,反而愈演愈烈。
大地在顫抖。
整座大山都在劇烈地晃動著。
無數隨時飛濺,崩落,砸向眾人。
一眾傷亡慘重的教徒互相扶持著,在天搖地動的山洞中狂奔。
忽然,一塊方圓數丈的巨石向下拍來。
眾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瞬間就被拍碎。
血霧迸濺到空氣中,散發出血腥的味道。
那些人顯然已經屍骨無存,甚至連一團肉泥都沒留下。
其餘僥倖餘生的人,已然顧不上李未央兩人,互相糾纏著,朝著地道出口方向狂奔。
李、盧兩人趁機起身,連滾帶爬,朝著另一條出路亡命狂飆。
兩人狂奔了半刻鐘,已經氣喘如牛,五臟六腑都幾乎喘炸。
就在這時,地道前方忽然閃出一個人影。
一個黑不溜秋,烏鴉一樣的人形映入兩人的眼簾。
“什麼人!”斷喝聲中,盧迪舉起了小弩。
只不過彼時,弩上已經空空如也。
“是自己人!”李未央一眼看穿,那個人影就是唐劍。
他連忙出手,壓下盧迪的臂膀,以防唐劍誤傷此人。
“老唐!這裏,我已經將盧迪救了出來!”
一道人影閃現兩人的面前。
李未央稱呼老唐的一瞬,唐劍就已反應過來。
他瞄了盧迪一眼,問道:“怎麼樣?”
“被重傷了,但是死不了。”盧迪咬牙恨恨道:“不過,那個老禿驢中了我一箭,就算不死,這輩子也只能當太監了。”
唐劍訝然。
普渡現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然看出,那是個橫練內罡氣功的高手。
他想象不出,當時是怎樣一個情形,竟然讓盧迪這樣一個重傷瀕死之人將普渡這樣一個高手給閹了。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李未央掃了一眼劇烈晃動的地道,一瞬之後,就已經辨明方向,“走這邊!先出去再說。”
唐劍開路,李未央攙扶盧迪隨行。
三人如同魚貫狂奔著,如同地龍一樣,在那張地下網路之中飆行不止。
生死危機之下,人體潛力被徹底激發出來。
越往後,地道就越狹窄。
可是三人速度不減,如同獵豹一樣,在下場的地道之中,狂飆飛馳。
巨石不斷掉落。
身後的地道不斷坍塌。
死神如影隨形,緊追在三人身後。
直到半刻鐘後,他們終於來到假山下的那個洞口。
三人最後奮力一躍,終於在地道坍塌的一瞬,衝進了那個坑洞。
狹小的坑道之中,驟然擁擠了四條身影。
此時,他們方纔發現,除了三人之外,還有一名暗哨教徒在此。
三人驀的一驚。
那個暗哨,比他們更加驚駭。
“你……你們是什麼人?”
剛纔地動山搖,已然將他嚇驚了魂。
此刻,驟然冒出三個陌路之人,那個暗哨本能地向腰間抽刀。
他的動作飛快。
可是,盧迪比他更快。
就見殘影一閃,盧迪已經將那人的腰刀抽到手。
“邪徒都已死,你也下去陪葬吧!”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刀鋒已經刺出,瞬間洞穿了暗哨的喉嚨。
鮮血呲聲迸射出來。
那個暗哨雙手扼住喉嚨,想要止住血噴。
可是無濟於事。
僅僅片刻,鮮血流盡,那人在絕望之中倒地氣絕。
此前生死大戰,兼之一路狂飆,體力無限透支。彼時,三人已經疲累到了極致。
暗哨一死,他們甚至不過坑道之內的血腥,咕咚咕咚,全都仰躺到底,拼命牛喘。
直到一刻鐘後,三人方纔感覺已經累斃的肉身漸漸又活了過來。
直到此刻,李未央重新打量唐劍,赫然發現,他渾身黑如焦炭,一絲不掛。唯有腰間,紮了一條麻布圍帳。
此情此景,可謂詭異。
李未央愕然盯視著他。
那個眼神,彷彿在問他:唐劍!你怎麼搞成了這幅鬼樣子?
唐劍!堂堂的大乾將軍,此刻竟然一臉羞赧,彷彿被誰調戲了一樣。
“這個,說來話長。”
“全是因為,那些天雷地火瓶的威力,著實出乎我的意料。”
原來,爲了爭取時間,他就近點燃天雷地火瓶時,並沒有距離那間洞府多遠。
豈知,爆炸的威力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儘管他自負夠快,可是,轟然而來的氣浪,依舊將他撞飛了出去。
爆炸餘波將他渾身的衣袍撕碎。
短暫的懵逼之後,唐劍清醒過來之時,才赫然發現,全身上下已經寸縷不存,而且被爆炸餘煙燻的如同烏鴉一樣。
彼時,地道之中地動山搖,逃命要緊,唐劍已然顧不上那麼多。
他在狂飆途中,隨手扯了一片麻布遮羞,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李、盧兩人聽完原委之後,不禁大笑不止。
此行艱難繁複,幾乎沒命。此事算是其中唯一一點笑料。
三人各報身份。
盧迪一拱手,“在下范陽盧氏子弟,盧迪。兩位想必已經對我的身份瞭若指掌了吧。”
李、唐兩人是半路殺出,身份屬實可疑。
但是三人共經生死,之間有一種無形的信任。
李未央拱手回禮,“在下臥龍山莊,倪凰。”
他的皇帝身份,可以調侃,可以用來蠱惑敵人軍心,但是絕然不能真正透露。
所以此刻,只能再此假託倪凰這個身份,將之安置在匪軍窩子的臥龍山莊之上。
“臥龍山莊,唐刀。”唐劍如是編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