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問？你活頭還多著呢。”

    現在朱見深也就十歲那麼大，朱祁鎮本以為自己還是有命活到他當上皇帝的那天的。

    但是聽季博昶這麼說，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所以仙師特意幫他完成遺憾，帶他看看朱見深當皇帝的樣子。

    朱祁鎮深吸一口氣，吐出濁氣，“仙師，我想。”

    他自認對朱見深沒什麼培養，從前他也很少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面。

    他也不關心這些，認為只要自己做好皇帝之位，朱見深不管做成什麼樣子都能當上皇帝。

    自從季博昶給他講了許多道理，包括陽明心學後，朱祁鎮這才明白，他的思想太狹隘了。

    ……

    成化時空。

    對於成化帝朱見深，在明史中的存在感不太強，除卻喜歡比自己大十幾歲的宮女萬氏和立儲爭議，鮮少有人瞭解他執政的這些年，平定了無數叛亂謀反和暴亂，其中農民起義後他還想方設法安定了流民，甚至有意要滅女真，打敗蒙古，收復了河套地區，報了他爹的仇，政治上恢復了自己叔叔朱祁鈺的帝號，甚至還替于謙洗刷了冤屈。

    明史曾稱讚成化帝朱見深：時際休明，朝多耆彥，謹於天戒，蠲賦省刑，閭里日益充足，仁、宣之治於斯復見。

    成化年間，朱見深曾支用京通二倉儲糧平抑糧價；此外，還有過臨時性將部分漕糧折銀的舉措。及至朱見深晚年，據戶部統計，成化二十二年京通二倉儲糧數仍達兩千萬石。

    不過在弘治時期都被禍害的差不多了。

    可見朱祁鎮在位之初做出的貢獻還是挺多的。

    只可惜那些寫史書的大臣們難得實話實說，朱見深卻在後世中成爲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媽寶。

    後宮乾清宮。

    朱見深長舒一口氣，蹙起了眉頭。

    見狀，萬貞兒急忙湊了過去。

    “陛下，可有煩心事了？臣妾給您按一下吧？”

    自打萬貞兒陪伴他開始，就擅長觀察他的神情。

    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幾十年下來，萬貞兒也能對他的脾性瞭如指掌了。

    朱見深卻搖了搖頭。

    “皇長子如何？臣妾許久不見他，有些思念呢。”

    朱見深聽了他這番話，卻如臨大敵。

    “愛妃好好待在宮裏便是，稚子不懂事，恐會叨擾的你頭疼。”

    萬貞兒的臉色也變了，她攥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都怪臣妾無能，不能為陛下誕下子嗣。”

    原本萬貴妃是生過皇長子的，但可惜皇長子命短夭折。

    朱見深也不是身體不行，第二個兒子朱佑極乃賢妃柏氏所生，兩歲被冊封為皇太子，三歲那年也死了。

    萬氏的手段在前朝和後宮乃至歷史上都極其出名，殘害子嗣和妃嬪。

    好不容易被保住的皇太子朱佑樘，是在廢后吳後和太監張敏、懷恩的庇佑下長大，即便如此也不能示人，朱佑樘的生母紀氏更是在暴露出朱佑樘後自縊了，太監張敏亦是吞金自盡。

    他們知道一旦朱佑樘暴露了身份，自己也就活不長了，但是他們不忍心看著朱見深苦於沒有子嗣，大明苦於沒有儲君。

    “臣妾是把佑樘當親兒子看待的。”

    不等朱見深說出拒絕的話，緊閉的屋門外傳來一句話。

    “你放屁。”

    兩道身影騰空出世，一張鐵青的臉上前幾步，扇在了萬貞兒臉上。

    “毒婦！”

    朱祁鎮唾罵道。

    “父……父皇？”

    朱見深嚇的呆住了動作，登時從萬貞兒的身側站了起來。

    季博昶盯著比朱見深大十七歲的萬貞兒，還真是風韻猶存，身材和臉蛋上都保養得體。

    可惜已經四十多歲了，承再多的雨露也恐難再懷孕。

    朱祁鎮透過這幾個月的修心，脾氣已經好上很多了，但今日見到被萬貞兒迷的顛三倒四的朱見深，突然火氣上涌。

    好小子，他當時冒著生命危險奪門，就是爲了皇帝能在他這一脈延續下去，這小子居然是個戀愛腦？

    “貞兒！你沒事吧？”

    朱見深顧不得向朱祁鎮行禮，甚至來不及看清季博昶長什麼樣，就要彎下腰去扶萬貴妃。

    “混賬！”

    朱祁鎮一腳踹在兩人身上，連帶著他身上沒恢復好的筋骨都有些陣痛。

    “父皇難道就沒錯嗎！”

    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敢和黑化版的朱祁鎮叫板。

    “父皇當年土木堡被俘，在宣府和大同叫門，險些被于謙一炮轟死，難道這些不是因果關係嗎？因父皇亂了天道，兒臣才受了沒有子嗣的懲罰！”

    季博昶翻了個白眼。

    典型是把自己的錯推在別人身上。

    朱祁鎮冷笑，他沒有再動手，反而坐在了原先二人的位置上，眼神冷靜的看著朱見深。

    “你還想說什麼？都一口氣說完。”

    他竟然不知道朱見深對自己有這麼多的埋怨。

    “你知道我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多麻煩嗎？即便皇叔再和你不對付，你也不該褫奪了他的帝號！還有于謙，你敢殺功臣，不怕遭雷劈嗎！”

    或許是應景，季博昶下意識的召喚了兩聲雷。

    “咳咳，你們繼續。”

    “你對我就有這麼多不滿？”

    朱祁鎮攥緊了拳頭，神色嚴肅。

    “當然，大明輝煌都敗在你手裏，前朝留下的五十多位能臣因你而死，二十萬精銳被也先橫掃一空，四方摒棄了朝貢，大明淪為天下的笑話！你居然還給那個死太監立雕塑！而朕，也因你被廢儲君之位！”

    朱見深猩紅著雙目，頗有要和朱見深決鬥到底的想法。

    從前朱祁鎮在時，他不敢說這些話。

    他知道朝臣們都討厭萬貞兒，也知道後世會把自己寫成個並不英明的君主。

    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是他自己的成就，只是在給自己老爹收拾爛攤子擦屁股而已。

    孤寂的皇宮中，只有萬氏不依不饒的陪伴他。

    難道他還不能給萬氏一些應得的賞賜麼？

    朱見深扶起了萬貞兒，挺直腰板與朱祁鎮對視。

    “而你又做了什麼？是我大戰蒙古，屠滅了建州女真，趕走了韃虜收復回河套，不若我大明早就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