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惡之人死後不配為人。成爲了這沒有血肉的魚進入這忘川河裏。至於這種白色的魚是因為生前過的太慘。

    因為太痛苦，失去了成人的想法，自願留在這裏成為黃泉靈魚。”

    聽著男子的話，顧幽幽不知怎麼的，心口莫名地酸澀和疼痛。

    這是她來到鬼都以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百靈好奇地看著男子說：

    “太痛苦可以選擇畜生道，為什麼要成為魚呢？”

    男子苦澀地說：

    “因為魚的記憶很短，只有彈指一瞬。有的人生前太痛苦，縱使投身畜生道也難以忘記過去的苦，所以變成魚後，他們會漸漸忘記前生。

    直到徹底忘卻了前塵往事，在這忘川河中生活千年之久後，才能再次進入輪迴之道。”

    說話的男子目光看向遠處，眼中好似有說不出的難過。

    “小船家，麻煩在這裏停一下！”

    顧幽幽一聽，將船停在了原地，男子一身黑衣苦澀地看著面前的河水。

    隨後，他拿起腰間的一根玉笛在這竹筏上吹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在他們的竹筏四周游來了一群白色的小魚兒。其中一條小白魚忽然躍出水面，又沉了下去。

    男子停止了吹笛，半蹲著身子看向水面。

    剛纔跳出水面的小白魚此時正浮在水面上與男子四目相對。

    男子溫柔地看著那條小白魚，臉上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小白魚並不懂男子目光中的哀傷，圍繞在竹筏附近來回地遊著。

    男子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竹筏上，看著那小白魚游泳的樣子。

    小百靈和顧幽幽看著男子的樣子只覺得好奇，小百靈這個時候忍不住問：

    “這條小白魚就是那個生前很苦很苦的人麼？”

    男子笑著說：

    “是啊！因為苦纔想要忘記，才成了這忘川河裏的魚！”

    顧幽幽看著那小白魚也跟著嘆了口氣：

    “人家都是想要忘記過去，而我連個過去都想不起來！”

    小百靈聽著顧幽幽的話說道：

    “幽幽，你剛纔不是說鬼霧草能幫你恢復記憶麼！要不我陪你去找吧？”

    說到鬼霧草的時候，身邊的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顧幽幽。

    顧幽幽搖了搖頭：

    “不去，就你我這身修為。還沒到鬼陰山就死翹翹了！”

    兩人的話被身邊的男子聽到了，男子輕笑：

    “你們想要去尋找鬼霧草？”

    顧幽幽挑眉看向男子：

    “有這個想法，可去也可不去！”

    男子看著顧幽幽說：

    “這樣不好不好，在下是有一些修為的，如果兩位想要去尋找鬼霧草的話，不如聘請我一同前往！”

    聽到男子這麼能說，顧幽幽瞬間打量起男子。

    她可不相信男子會無緣無故地對她和小百靈好。

    “你幫我們拿到鬼霧草？那你想要什麼？”

    男子目光深邃地看著顧幽幽說：

    “等你拿到鬼霧草後，能不能將這竹筏送我，你知道的，這忘川河從不浮物，唯有浮空竹。你這竹筏正是浮空竹所制。”

    小百靈這時候說：

    “一顆鬼霧草就想要換我們竹筏，你這算盤珠子都要打到我腦門上了！再說了，你怎麼想得這麼好！再說了，既然你能拿到鬼霧草，為什麼還要讓我倆一起去，你就不能自己去取了鬼霧草給我們送來，然後再和我們商議這竹筏！”

    百靈說著一臉鄙夷地看著男子。

    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這鬼霧草比較特殊，需要使用者在採集下的那一瞬間將鬼霧草吃下去。只有這樣對你們纔有用！”

    男子說完就一直盯著顧幽幽看，顧幽幽沒有說話，手中的竹竿支撐著竹筏開始往回行駛。

    看著顧幽幽沒反應，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但是很快他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緒，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小魚兒。

    只是如今的小魚兒沒有再圍著他遊蕩，在他和顧幽幽說話的時候就遠離了竹筏。

    小百靈看到顧幽幽不回答有些好奇地問：

    “幽幽，你怎麼想？”

    顧幽幽聳聳肩：

    “記憶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如果機緣巧合的話，能恢復自然是好，如果要我帶著危險去找記憶，那還是算了吧！每天當個擺渡人也沒什麼！”

    這話說完，對面的男子就有些焦慮了。

    這時顧幽幽繼續說：

    “你和那小白魚之間有什麼淵源！想要聘用你的話，至少也該讓我知道你的為人吧，你說這小白魚之所以會是魚是因為前生太苦，它的苦是你帶去的麼？”

    男子看著顧幽幽苦澀地笑了笑說：

    “是啊！她生前的苦是我帶去的，我修行之前原本只是一個凡人界的書生，家中一切都是妻子來照料……”

    男子叫彭元，只是一方世界的一個普通書生，家中的一切瑣事都是妻子照料。

    就連他進京趕考，讀書的錢財都是靠著妻子種地、刺繡換來的。

    可是連著考了10年，他都沒有考中，而家中妻子卻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的怨言。

    直到最後一次趕考，男子無意中得到了修行的機會。

    他當時想都沒想就這麼放棄了家中的妻兒，獨自跟著師傅走上了修行之路。

    這一走就是四十年。

    這四十年裏，男子從煉氣期到築基期、

    因為資質上佳，他的容貌定格在了30多歲左右。

    在進階金丹前期，他想到了自己四十多年前的妻子。

    想到了那個曾經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子。於是他回到了凡人界去看自己的妻子。

    彭元離開家之前，他們的房子是生活在一個村子的山坡上，因為清苦，幾乎很少與村子裏的人接觸。

    再次回到那個山坡上，彭元看到自己過去的房子還在。院子也還在。

    院子裡還有來來回回行走的小雞。

    彭元看著那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子，內心無比激動，想他離開的時候，他的孩兒已是少年。

    現在想來，孩子應該都長大了吧。

    於是彭元滿懷期待地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只是還沒走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老夫人踉踉蹌蹌地跑到院子。

    在老婦人的身後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正拿著一個棍子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