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臣,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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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苦哇。”
“嶺南不毛之地,時有野人層出不窮,毒瘴,毒蟲,萬里沃野竟無一片淨土。百姓民不聊生,恨不能易子而食,兒臣雖無大志,但每每觀其慘狀,兒心如刀絞,茶不思,飯不想,恨不能以身代之。”
“兒臣……苦哇,偏此地,對我大明江山萬分重要,還請父皇能念及舊情,懇請播下錢糧,讓我下轄百姓安居樂業……”
吧嗒,吧嗒。
朱權擠了兩滴眼淚在宣紙上,抬手抓起一塊油乎乎的後腿肉往嘴裏送。一邊滿意的打量著自己冥思苦想才堪堪寫了一半的奏摺。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權深知歷史上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不良風評。
老朱不好伺候,這是出了名的。
尤其是威服四海,正處於巔峰期的老朱更不好伺候。當年,朱元璋開局一個碗,後一步步坐穩了江山,四害皆在掌控之內。
朱權琢磨著自己個兒千萬莫要漏出什麼馬腳纔好。
說實話,朱權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只是小憩了一下,一睜眼就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大明,還成了老朱的第十七個兒子。
作為一個996的加班狗。
既來之,則安之,朱權倒也沒什麼不滿。
他如今的身份是大明開國皇帝,名高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
也就是唐伯虎點秋香中常常出現要發飆的寧王,只可惜,電影裡的寧王缺根弦,但歷史中的寧王卻非常聰慧,更善於以謀略著稱。
也是明初難得得以善終的親王。
雖然後來是被朱老四囚禁的,但明哲保身,能在朱老四的淫威下得以善終,足夠證明這位歷史中名不見經傳的閒散王爺聰慧。
的確。
畢竟是根正苗紅的老朱的崽子,壓根就不是史書上三兩句話能概括的。
“王爺,這麼幹,不好吧……”
一旁的貼身宮女瑩寰湊前看了一眼奏摺,蠻卷結是訴苦之詞,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分明嶺南治下被王爺治理的井井有條,一月的賦稅甚至能比得上整個大明朝滿年的支出,為什麼在每月例行送往應天府的書信中,講的這般悽慘。
“你懂什麼?”
“這叫抱優不報喜,誰不知道老朱家滿家子人的打仗癮大,萬一到時候跟咱伸手可怎麼好?再者說,過兩年四哥披掛而起……嗯,這事兒不能說。”
朱權瞥了一眼婢女,適時住嘴。
隨即繼續下筆。
“兒臣看在眼裏,痛在心上,這等貧瘠之地,窮山惡水,不適合種植稻米。不瞞父皇,兒臣不易,已經有數月未曾聞白麪之香啊……”
“嶺南土地貧瘠,到處是峻嶺,山丘,父皇莫怪兒臣無能,此等田地,畝產量甚至不及王城周圍的良田十分之一。”
“再加上盜匪橫行,父皇,兒臣水生活熱啊……”
“……”
等到最後一個字在宣紙上落下,朱權一甩手,將宣紙揉了個皺皺巴巴,充分的將一個在民生疾苦中求活的王爺表現的淋漓盡致。
起碼,看到書信的老朱一定會信以為真。
欺君?
算不上,嶺南地勢和關中不同,險要多災,的確不適合種植。
雖說朱權已經改良了梯田,大規模的種植水稻,畝產的水稻量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斤,但水稻不是白麪,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本來呢,
朱權的封地是在大寧,也就是苦寒之地的內蒙古寧城。
不過史書上寫的清清楚楚,這廝原來被好戰的朱老四綁在了造反的戰車上一去不回頭,朱權深知後來居上的朱老四殺雞儆猴,自己個兒若是真去了大寧,怕是得重走朱權的老路。爲了避免摻和這些動輒殺頭的大罪,朱權好幾次上書請封。
磨了好久,老朱才願意將苦寒的嶺南之地分封給他。
這也是朱權早就想好的。
嶺南不毛之地,地處偏遠,又遠離權利中心,當個閒散王爺也不賴。
何況……
到時候老朱過兩年兩腿一登,建文上位,朱老四好戰成性,明擺着要爭權奪利,號令天下,一方想保位,一方想登頂,怕是要打出豬腦子。
遠離權力中心,
自個兒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纔是正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
剛來嶺南的時候,確實是極苦。
大明時期的嶺南,說是不毛之地也不為過,放在五年前,朱權筆下的描述丁點都不帶錯漏的,甚至比他描述的還要悽慘百倍。
十室九空,饑饉遍地,民不聊生。
若非朱權來到,用了五年光景勞心勞力,這地兒怕是早就成了人嫌狗憎的狗不理。
“王爺,該是午後議事的事件了。”
耳邊傳來婢女的提醒,朱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纔打著哈切坐了起來。等到眼前重新回覆了焦距,他吸了口氣。
唰。
眼前,一個如同現代打卡上班的提示器在朱權的眼前顯現出來。
朱權伸手一點。
‘滴,打卡成功。’
‘朝九晚五,絕不加班,準時打卡上班持續172天,可獲得獎勵,恭喜宿主獲得蒸汽機改良方法,請注意查收。’
滴!
一個機械性的女聲適時響起,朱權一個激靈翻身坐起。
不待他檢視,就見到敞開的賬內,嶺南治下的屬官們魚貫而入,而這些屬官也都是朱權在嶺南的班底了。
其中一些,是自應天府跟朱權一同來就番的老資格。
而其中一些,則是朱權變著法的從各地討來的能人異士,而其中,不乏一些後來聲名鵲起的名臣。
就比如站在最左側的那一位不苟言笑的青年。
就是後來永樂大帝麾下號稱黑衣宰相的姚廣孝,只可惜,此時的姚廣孝尚在青年,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
遠沒有後來策劃了靖難的黑衣僧人那般深謀遠慮。
而站在姚廣孝身旁的則是楊士奇和解縉,有著超越時代數百年的眼光,這些後來曾名動天下,權傾朝野的名臣險些被朱權一網打盡。
嶺南如今發展的順風順水,朱權覺得自己的先見之明功不可沒。
一行屬官進入賬內,開始彙報著近日嶺南發生的種種大事,井然如同一個小朝廷的雛形,這也是每一個就番藩王的班底。
下方屬官據以力爭,熱議的差點打出了狗腦子。
而朱權聽的哈切連天。
“王爺,王爺?”
一聲叫喊驚醒了正在沉思的朱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