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一抹金色的太陽光從窗戶照入屋內。

    夏婉幽幽醒來。

    昨夜她喝了藥後，睡得很熟，今早起來，感覺渾身都輕鬆了不少。

    屋外。

    有劈柴聲和雞鳴聲響起。

    聽起來應該是江夜在劈柴和餵雞。

    她也不知道那孩子明明看不見，又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從小到大。

    他都很讓人放心。

    哪怕面前有多少挫折，他也能從容面對。

    常人難以忍受的困難於他而言，就彷彿如同清風拂面一般。

    有種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成熟心性。

    但這卻總讓夏婉有些放心不下。

    她更希望小夜能像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少年意氣風發，草長鶯飛，不要爲了家裏的柴米油鹽而煩惱。

    “嘎吱。”

    屋門開啟。

    江夜端著熱騰騰的白粥走了進來。

    “嬸嬸，你醒了麼？我煮了粥，你起來喝點吧。”

    夏婉臉上露出一抹柔柔的笑容：“好。”

    喝完熱粥後。

    夏婉那張因病而略顯蒼白的臉上也是多出了一抹血色。

    她雖然已經生過一個女兒，但卻絲毫不顯老，體態勻稱，肌膚白皙，眉毛彎彎，杏眸水潤，面容也是一等一的端正美麗，有股溫婉如水的成熟韻味。

    江夜接過碗，道：

    “嬸嬸，今天感覺怎麼樣？”

    “已經好多了。”

    夏婉柔柔笑道，

    “感覺今天就能下床了。”

    “今天可還不行，賣藥的掌櫃說了，這些藥都要吃完，我已經在煎藥了，等下你再把藥喝了。”

    “可我真的感覺自己已經好了，不用再喝藥了吧……”

    “不行。”

    夏婉望著他那堅持的樣子。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平時都平平淡淡的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但又在某些事情上古怪的固執。

    她無奈的笑了笑。

    “好好好，都聽你的。”

    江夜笑了笑，

    “等下我就把藥拿過來。”

    說完。

    他端著碗便打算出門。

    但夏婉卻叫住了他。

    “小夜，能幫我打點熱水麼？”

    江夜扭過頭面朝向她，似乎有些疑惑。

    夏婉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想擦擦身子。”

    江夜恍然。

    “我知道了。”

    他出了屋子，很快端來一盆熱水和毛巾，放到床邊。

    “那我先出去了。”

    “嗯……”

    江夜出去繼續熬藥。

    屋內，夏婉用熱毛巾輕輕擦拭身體。

    過了一會。

    江夜敲響房門。

    “嬸嬸，我藥煎好了。”

    “等，等等。”

    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好了，小夜你進來吧。”

    江夜推門走入。

    夏婉喝藥的時候，望向江夜提醒道：

    “小夜，你今天還要去私塾的吧？趕緊去吧，可別因為我的事讓你去遲了。”

    江夜點點頭，

    “我知道，等嬸嬸你喝完我就去。”

    過了一會後。

    忙完了的江夜杵著杖刀，走出小院。

    走過狹窄的巷道。

    來到大街上。

    朝著私塾所在的方向而去。

    ……

    很快。

    江夜杵著杖刀來到私塾。

    松下私塾。

    這是一座府邸，是曾經一名考上功名的讀書人辭官回鄉後所建的，府中種了許多松樹，以此而得名。

    如今的學塾先生姓李，是一個月前新來的年輕先生，性情很好，很受學子歡迎。

    還沒上課。

    私塾內的學子都在座位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喂，你們聽說昨晚的事情了麼？”

    “我也聽我娘說了。”

    “怎麼了怎麼了？”

    “你不知道啊？昨夜城北有戶人家進了妖怪，聽說還死了人呢。”

    “誒？！”

    “真的有妖怪啊？我還以為是我爹孃騙我的呢。”

    “好可怕……”

    幾名女生皆是有些害怕。

    唯獨一名穿著紅棉襖的少女環抱著雙臂，滿臉不屑。

    “什麼妖怪啊，趁著半夜偷偷溜入人家，這種傢伙，本小姐纔不怕呢。”

    一名劉姓學子看了她一眼，語氣故作詭怪的，再看向同伴，語氣幽幽道：

    “聽說那隻妖怪，是一隻長著人頭的大蛇，它只要看到人，就會立馬把腦袋伸長，偷偷來到那人後麵，只要那人一回頭，就會……被一口咬掉腦袋！”

    幾名女學子聽得臉色發白，瑟瑟發抖。

    穿著紅棉襖的少女想了想那副畫面，也有些心裏犯怵，但還是嘴硬道：

    “李先生說我們讀書人自有一身正氣，萬邪辟易，料想那些妖怪也不會找上我們。”

    幾名女學子用力點頭。

    劉姓學子幽幽道：

    “先生那樣的人物自然有正氣護體，萬邪不侵，但像我們這種連功名都沒有取得的半吊子讀書人，要是真遇到妖怪，對它唸書怕是沒用吧……”

    啪！

    紅棉襖少女一拍桌子，起身怒瞪對方：

    “劉子風！我忍你很久了，一直說這些有的沒的嚇唬人是吧，你什麼意思？！啊！”

    她擼起袖子，踩著板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劉子風臉色微變。

    這葉小幽別看年紀不大，小小的一隻，但她出生武術世家，聽說還天生神力，要是真打起來，他指定要吃虧！

    想到此處。

    他臉上擠出一抹討好笑容，剛要說話。

    面前秀眉倒豎的葉小幽突然笑容綻放，一個箭步就從他面前竄了出去。

    “江夜，你來啦。”

    江夜。

    聽到這個名字，劉子風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屋內其他幾名學子望著那杵著木杖走入屋內的目盲少年，臉上畏懼之色一閃而過。

    這些人包括劉子風，每一個都被收拾過。

    走到學室門口的江夜對面前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姑娘點點頭，

    “葉姑娘，早上好。”

    僅僅是一句簡單的問候。

    就讓小姑娘臉上笑容綻放，開心不已。

    深吸一口氣。

    告訴自己要淑女，要溫柔。

    再睜眼一看。

    面前已沒人影。

    小姑娘趕忙扭頭看去。

    江夜已經在後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和其他人不同。

    他桌上並無書籍，只有幾卷竹簡，書籍上的字他無法看見，只能透過撫摸這幾卷竹簡上的刻字來進行簡單的閱讀。

    其他學子來讀私塾，有些是爲了考取功名，像劉子風，有些是爲了多沾點書生氣，靜心養氣。

    像葉小幽，她就是被父親強逼著來的。

    而江夜不為功名，也不為養氣。

    他目不能視，無法讀書。

    透過教書先生的口耳相傳，卻是能讓他更好的瞭解這個世界的情況。

    而且要是不來的話。

    嬸嬸會生氣的。

    紅棉襖少女坐到他前排，扭過身，雙手託著小臉，趴在江夜桌前，圓圓水靈的大眼睛望著他，問道：

    “你今天怎麼來了？夏姨的身體好些了麼？”

    “好多了。”

    “那就好。對了，你早上吃過了沒？我這裏還有個包子。”

    “……謝謝。”

    望著江夜接過包子。

    小姑娘眼眸彎彎，滿臉開心。

    望著江夜那張臉，她只覺得怎麼都看不厭，越看越好看。

    “對了，江夜，你聽沒聽說昨夜的事情，聽說紅燭鎮出現了妖怪，還害死了一個人呢，不過不用擔心，那妖怪好像在昨夜就已經被人殺掉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

    她嘰嘰喳喳的對江夜說個不停，直到教書先生來了，才意猶未盡的回到座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