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機
危及關頭,李憑再一次將精神力榨取到極限,在身邊的牆上寫了幾個字:韋小寶抄鰲拜家,發現——
最後兩個字,他精神力已經耗空,但危急關頭,他狠狠咬牙,抓著水晶筆的右手指甲刺入掌心,血跡汩汩而下,扭曲成最後兩個字:匕首。
賈引看到血跡,直覺這猩紅讓人不適,帶著一種詭異的不詳。
他不再多言,伸手如鐵鉤,卡這李憑的脖子,將人拖起,狠狠抵在牆上,眼神陰冷,像毒舌箍著脖頸:“連精神力都沒有的低等賤種!憑你,也配玷汙我師父的名聲!”
他手指驀然收緊,李憑頸骨咔咔響,瞬間的窒息,令他眼球凸出,紅血絲爬滿眼眶。
就在頸骨即將折斷的這一秒,忽聽輕微的噗嗤一聲。甚至比頸骨緊縮的聲音還小。
但,賈引的動作卻忽然頓住,愕然低頭看向自己左胸口,李憑唯一完好的右手,正抓著一把匕首,刺穿他的心臟。
“你——”他剛開口,血就涌出,堵住了嗓子,手一點點鬆開。
李憑順著牆壁,滑落到地面,被忽然涌入口鼻的空氣嗆咳出眼淚。
“總罵別人賤種,你也沒貴到哪裏去。”他一邊咳,一邊擦眼淚,那長久橫亙在心底的憤怒和委屈,倏然散去。
像原主的執念,一直鎖在心上,在仇人死的這一刻,終於釋懷。
李憑直覺腦海叮的一聲,像是玻璃器皿裂了一道口子,原本硯臺大小,已經枯竭的精神力,陡然從泉眼處瘋狂涌出,比以前漲大數倍,一直到有臉盆那麼大,才終於緩緩停住。
賈引至死都不敢相信,這個罪役竟然敢對自己出手。
“我、是神殿的人……我師父……不、不會放過你——”
噗嗤一聲,李憑將他胸口的匕首拔出,鮮血汩汩,賈引徒勞捂住傷口,生機卻飛快流失。
“抱歉,失手了。”李憑語氣平淡,眼神卻冷若寒冰,右手沾滿溫熱的血,心口因第一次殺人而劇烈震盪。
可他不能退縮。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賈引盯著他,眼中是刻骨的恨:“你這個卑賤的螻蟻……咳咳……”血涌的更快。
在這最後的時刻,李憑放下匕首,拿出水晶筆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韋小寶拿到化屍粉
最後三個字,隨之他的意念,將他剛漲起來的精神力再次虹吸清空。
賈引雙眼瞪成雞蛋,看見地面上突兀出現的青色白點小瓶子,喉嚨發出詭異的咕嚕聲:“你、你竟然能……神、不會……”
“什麼?”李憑沒聽清,賈引已經徹底氣絕。
李憑:“……為什麼??你不是作者,為什麼也學這種吊人胃口的斷章狗做派?”他很想將人掐活:最討厭說話說一半!
哦,你們神殿本來就是寫文的,那沒事了。
他平復下心緒,將利用賈引最後一眼具現出來的化屍粉拿氣,隔著袖子,小心翼翼倒出一點,灑在賈引的傷口處,等屍體被慢慢溶解。
這毒藥果然如書中所描述,比濃硫酸還狠。
伴隨著呲呲聲,冒出一陣刺鼻氣味。
李憑驀然一抬頭,看見週三肩膀扛著木杴,愣愣站在牛棚外面。不知目睹多少。
他齜牙笑,臉色是病態的蒼白,牙齒更白,年輕俊秀的臉,透出一種滲人的、冰雪般冷:“三哥,你回來了?”
肩膀上的木杴砰然掉落,將牛正在咀嚼的草料都嚇掉了。
地上的屍體已經被腐蝕大半,淌出一片黃色膿狀液體,臭味燻人。
“他、你……你們……”
“他要殺我,被我幹掉了。三哥你覺得我錯了嗎?”李憑直勾勾盯向這個滿臉苦相的奴隸。
“當然錯了!”週三低吼一聲,木杴狠狠杵地,大步跑進來:“你弄在這裏,萬一被人發現,我們就死定了!快,搭把手,把耙簍和掃帚拿過來!”
李憑呆愣。
“快去啊!”週三邊催邊已經動手,用木杴將到處淌的膿水鏟成一堆,眼見指望不上李憑這沒用的小廢物,就自己跑去拿工具,三下五除二,將地面剷起一層,連泥帶水,弄到簍裡,拖去外面的牛糞堆上,挖出個坑,將土填進去,又重新用牛糞蓋好,再用杴拍嚴實。
等李憑終於回過神,週三已經手腳麻利從外面重新揹回一筐土,將牛棚地面上的坑填平,來回用腳踩數次,儘量給整平。
“三哥,”李憑的聲音有些乾澀:“你不怕嗎?”
“怕呀,”週三拍著胸口:“幸好你將他殺了,不然我能嚇死。”
你這邏輯,是不是有點毛病?李憑默默吐槽。
“我殺人了,還是神殿的吟唱。”他努力想要解釋,可出口的話,卻更像機械陳述。
週三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我們都要忘掉,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他也沒來過這裏。”
“唉——”他又長長嘆息:“神殿的人無論打死多少奴隸,都不會有人說一個不字。因為我們奴隸本來就卑賤。但你以前是傳頌郎,挺好的一個官,我相信你做的對。”
李憑深深凝視他的眼睛,這個三十來歲的資深奴隸,幾乎沒有正常人反抗的意識,但李憑知道,他不是個大嘴巴子,不會輕易說任何秘密。
“你先歇著,我還有事忙。”週三已經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調整好心態,繼續像個轉不停的陀螺,在牛棚中到處收拾。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嗎?”李憑半躺在甘草堆上,納悶。
他掂著手裏的匕首——這把據說是倚天劍重鍛的利器,是韋小寶在查抄鰲拜家的時候,從秘密寶庫中發現的,雖然小巧,但鋒利無比,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能真的在危急關頭出現,絕對是鴻運當頭,但凡掉一格鏈子,今天被埋在牛糞下面的,就是他,而非賈引那龜孫。
化屍粉也很給力!
從這一方面來說,賈引也算天賦異稟——只要他看過的字,除了最早的那個‘殺’,基本都能具現出來。
那是不是說明,文字能具現實物,是和某種東西有關,而這東西,賈引有,週三基本沒有……好像是——
就在李憑馬上要抓住那靈光一閃的線索的時候,突然——
一陣惡臭兜頭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