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海驚疑不定，他下意識覺得，這小子是在胡說八道，但他的種種表現，實在古怪至極；且他心頭忍不住隱隱發燙，要是真的有這樣一本天書，能窺伺天機，只要得到它，就能將上面所記載的東西，全部收為己有，那將會是怎樣巨大的力量！

    “你說，你幾乎認識所有神符？”衛海試探著。

    李憑似乎有些遲疑：“我其實也不是很確定，但是……起碼金箔上的，很多我都認識。”

    一聽到這話，衛海眸光暗中微閃，從懷中拿出另一張金箔，用神魄之力，召喚出一根瑩白如玉的扁平狀物體，上面是黑底翻著金色文字，從左到右，依次寫著九個字。

    李憑一眼就認出，這是真正的神魄星級尺！神殿專門用來測試神魄之力等級的！

    上面的九字真言，在玉石質地的尺子上，泛着一層隱隱流動的金光。

    這是李憑第一次見識，神殿用金箔之外的東西書寫神符；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神魄之力書寫的神符文字，除了黑色之外居然還有金色！

    “既然你說你能認識神符，那就說說，這上面的意思吧。”

    李憑暗罵一聲：老狐狸。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從江採萍處略瞭解此物，這回還真可能著了他的道。

    這神魄星級尺，上書的九字真言，代表道家口訣，平常人連一個都看不到。專門用來為神殿遴選有神魄之力的苗子。

    衛海這老東西也不說明，卻拿出來炸唬自己。

    李憑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接過，卻被衛海躲開：“別動手！此物珍貴，不是爾等尋常俗物能玷汙的。”

    李憑只當自己被嚇住，默默收回手。盯著左面的第一個字說：“這個念‘臨’，意為‘臨危不動，堅定從容，身心穩定’。”

    “還有嗎？”衛海問，心情隱隱激動。

    “這——”李憑這才仔細又觀察一番。

    這一看果然又有發現，原來那黑色墨跡上的金墨，居然在隱隱流動，只是像隔著一層面紗，似有若無。他眯起眼睛仔細看，那好像是個動作。

    “這金色，似乎代表一種神秘的結印手勢，能讓我碰一下嗎？實在看不清了。”李憑無奈。

    衛海遲疑，思索一番，終於答應。

    李憑的手指撫摸過‘臨’字，識海中的神魄之力，都在隱隱震盪，彷彿被颱風掀起海嘯，游泳池大的黑色墨團，反覆顛簸好幾次，才終於慢慢平息下來。

    他這纔看清那金色赫然是一個手勢，結的是臨字的不動明王印！

    握草！原來江採萍那個贗品跟真的比起來，就好像小孩用竹子、木頭照著誅仙劍刻出來的玩具——什麼精髓都沒有！

    他瞪大眼睛，一個個看過去：九個字全能看的一清二楚，九種手勢雖然複雜，但依照他現在的神魄之力，幾個呼吸也就記住了。

    衛海一直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豁然將東西收回：“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對。”李憑一拍巴掌：“除了這個神符，裡面蘊含的奧義，還有一套手勢。”

    “什麼手勢？”衛海身為主教，能得到賞賜的神魄星級尺，自己參悟內涵奧義，但是，他至今看不懂金色代表的意義。

    “大概是這樣的，”李憑比劃著，將‘不動明王印’結出來之後，又微微變化了一下，告訴衛海：“就這樣吧？”

    “你確定？”衛海緊緊盯著他的臉。

    “嗯！”李憑點頭：“還有一段咒語——金剛薩埵心咒。”

    “咒語是什麼？”

    李憑老老實實將一段咒語念出來，他只是悄悄改了兩三句話而已。

    衛海在心中記下這個手勢，接著催促他：“第二個呢？”

    我是不會讓你現在就榨乾我的。李憑終於找到反擊的機會，他先是老老實實念出第二個字：“這個是‘兵’，意思是‘延年益壽，返老還童，擁有強大的生命力’，這個上面也有金色的手印，但是——”李憑撓撓頭：“我感覺有點眼花，看不大清楚了。”

    衛海眸光一凝：他身為主教，神魄之力不是尋常人所能比的。神魄星級尺的前幾個字，他自然都認得，只能感覺裡面蘊含的意思，卻無法參透金色法印，更看不出，每個字背後，居然還隱藏著一段咒語。

    正因為他都認得前面幾個字，才能驗證李憑說的並無差錯。

    正是如此，他才更迫切的想知道，後面每個字的隱含奧義。

    “第二個你為什麼看不清？”衛海的語氣變得嚴厲，又急切。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看第一個的時候用力過猛，就覺得眼睛有點花，看不清楚，也許等明天天亮，休息一下就好了。”李憑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揭開了怎樣一個巨大的秘密。

    衛海盯著他的目光，彷彿銳利的刀鋒，帶著急切、防備、灼熱。“既然你已經讀不出第二個有效內容，不如就殺了你。”

    李憑的眼神從震驚到迷茫，最後只剩下失望：“唉，我原以為偷偷逃出驪山城，去找更多的天書碎片，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沒想到還是……算了，我已經盡力，衛主教，你要殺便殺吧。”說著他緩緩閉上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衛海的刀就放在他脖子處，反覆猶豫幾次，最終還是收回金箔裡，不屑冷哼：“我作為神殿主教，不會和你一個罪役計較，你以後跟著我，我會好好教你神符，說不定，將來你也能入神殿。”

    看這大餅畫的——一點誘惑力都沒有！起碼告訴我會有多少錢、多少美女、多大權勢啊！

    李憑知道，自己暫時保住了小命，內心瘋狂吐槽。

    面上還得一副天降鴻福、難以置信的模樣，激動地雙眼泛著淚花，握緊拳頭，聲音顫抖：“真的嗎？衛主教！你說真的嗎？真的可以讓我入神殿？我一定好好努力，明天一定把第二種法印記下來，以後，我一定唯你馬首是瞻，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互相為對方畫了個餅之後，心底小算盤打的啪啪響，面上卻不再劍拔弩張，再看對方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

    “你真的還能看到第二個神符的奧義？”

    “能！”李憑一口咬定：“前面四個我現在都能看見，但是，內涵的金色符文十分複雜，每一個手勢都不一樣。看起來格外費神，現在只有第二個能看見一半，其他的得等養足精神再看。”

    衛海內心一陣震盪：能看見四個符文，那就是至少四星的神魄之力，頂級牧士水平——這還是隻是一頁天書帶來的能力！若是一整本、或者哪怕只是多幾張，又將會是怎樣令人駭然聽聞的機遇！

    “今天時間已晚，你打算去哪裏落腳？”衛海問。

    李憑像個缺心眼的二百五，似乎沒注意到，衛海正在迂迴的套自己的話。

    他撓撓頭，一臉苦惱：“我當時聽白獅子說，下一次異獸工攻城，可能會選擇西陵，當時天書散亂，很大一部分金色書葉，也朝西陵的地方飛去，所以我想過去碰碰運氣。”

    “今夜天色已暗，不方便繼續前行。我們就在前方隨意找地方先湊合一夜，明天繼續朝西走。”衛海提議。

    李憑自然求之不得：“好，都聽衛主教的！”

    兩人簡單找個地方，此刻天氣也不冷，隨便墊點草和樹葉子就能湊合。

    作為住過牛棚的人，李憑已經完全不挑剔。他一躺下，枕著自己的胳膊，就呼呼大睡。

    衛海卻一直睜著眼睛，直到確認李憑已經真的睡著，他纔開始琢磨李憑告訴他的‘不動明王法印’、以及‘金剛薩埵心咒’。

    在手印結成的一瞬間，他的神魄之力似乎收到某種牽引，隱隱要凝集出一股可怖的力量，然而升到半空，卻又頹然跌回識海；至於‘金剛薩埵心咒’，更是晦澀拗口，別說使用了，連記憶背誦都磕磕巴巴。

    但是衛海試著唸了兩遍，感覺自己的神魄之力更加充盈、活潑，調動起來得心應手——這要是再用來書寫神符，一定比以前快、順很多。

    衛海再次盯向李憑，眼中目光更加複雜、詭譎——這是怎樣潑天的大運氣！

    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憑著自己在神殿的地位，這機緣很快就會被別人奪走。等榨乾這個‘罪役’的價值，再殺了他滅口，一切收穫，都會成為自己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