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把執念交給你
道士聽他絮絮叨叨,目光卻穿透障眼法的屏障,和李憑隔空對視,不動聲色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旁邊的高軒明自然也聽到了,隨著王四柱的描述,他忽然心有所感,脫口而出:“他說的,該不會是驪山城那次攻城的異獸獸王吧?”畢竟大鳥那流蘇型的羽毛華麗耀眼,給在場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憑原本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裝逼神秘感,被高軒明一言戳破,真的恨不能跳起來,把這逆子暴打一頓,咬牙暗罵:“傻嗎?不知道看人眼色?就你不能別動不動就給老子搞劇透?缺德玩意!”
道士又和三位樵夫說了幾句話,讓那三人在原地稍等。他來到高軒明面前:“這位高先生,看來你對那隻大鳥也有一些瞭解,可否能為在下解惑?”
高軒明冷哼一聲,不屑的撇過頭。
幾乎在他拒絕的瞬間,捆綁在身上的繩子陡然收緊,勒進皮肉裡,擠得他渾身骨頭像炒豆子,咔咔作響。這不動聲色的威脅,總算讓高軒明認清一些現實,不情不願的說:“這大鳥是壁障外面的異類,能吐火球,性情兇殘。”
道士又等了片刻:“這就——沒了?”
高軒明被反問弄懵:“這還不夠?”
兩人面面相覷,都對彼此的智商打個折扣。
李憑趕緊趁機表現:“道友,道友,關於這個秘密,我知道的比較清楚。大鳥名叫赤焰琉蘇,乃是赤焰山的獸王,其實你們可能曾經見過的。”
“我和它見過?”道士猛然驚醒,盯著李憑:“你的意思是說……”
“回道人,”李憑加重這三個字,笑著:“我萬萬沒想到,居然讓我遇到真仙了。”
此話一出,道士的臉色陡變,李憑迎著他的視線,無聲地動動嘴唇:“呂翁祠。”
三個字一出口,這幾乎已經挑明瞭對方的身份,道士愣神之後,失笑:“道友,你是怎麼猜出來的?”他自認為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啊。
李憑暗中調侃:因為我讀的書多啊!
可惜了這樣的實話卻不能說,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人生真是寂寞。
“可是,關於此鳥的事情——”道士看向李憑,欲言又止。
“這個事情我略知一二,道友如果想知道,我們不妨詳談。”李憑立刻擺出睦鄰友好的態度。
道士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經被對方猜到身份,想不大家都不是傻的,能和平聊一聊當然更好。
他食指指尖微微一彈,原本綁著李憑的繩子瞬間消失。將人穩穩放在地上,李憑拍拍手,活動一下經脈。
“道友,我們坐下詳談。”
“請。”
兩人十分默契地稍微往旁邊走幾步,避開高軒明,自顧自說話。
而綁在樹上的高軒明見到這一幕,只覺世界顛黑白顛倒,是非不分。李憑這奸詐小人,到底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憑什麼他能被放下來,而自己還得吊在樹上?
他大聲呼喊:“站住!李憑,你休想騙人!你這個罪役,放我下來……”
道士對他的噪聲充耳不聞,自顧自看向李憑。
這個時候,李憑知道,應該體現自己的存在感了。
他看向還披著道士皮囊的人,一拱手:“呂道友,那隻名叫赤焰流蘇的大鳥,確實就是你在蟠桃盛宴的時候,看到的那隻獸王。”
呂洞賓一愣,其實他們八仙在蟠桃盛宴上的位置,大約只是居中而已。且他們八個人,習慣抱團,當時樂的喝酒賞歌舞。
對於末尾席位上的小妖,壓根沒有多注意。還是聽旁邊的仙人看熱鬧,說太上老君被一隻鳥妖偷襲,他們纔好奇之下稍微注意一點。可是當呂洞賓看的時候,鳥妖已經被天兵天將團團圍住,正拿下往籠子裡面拖。
那白斬雞一樣的狼狽模樣,除了就近的幾個神仙嘖嘖嗤笑,其他人都沒沒興趣。
如果不是李憑今天特意提醒,估計呂洞賓就算見到了那隻大鳥,也前後聯絡不上。
哪怕現在,他仍然心中疑惑:“可我似乎記得,蟠桃盛宴上的那獸王,和樵夫口中形容的截然不同。”
“形雖不同而神似,道友如果不相信,不妨將其抓來,一試便知。”
這句話,說的呂洞賓心動不已。
李憑再接再厲,繼續蠱惑:“呂道友,赤焰流蘇身為獸王,突然出現在此處,一定另有目的。爲了蒲城百姓的安穩,我們也要想辦法打聽清楚,他到底為何而來。”
呂洞賓的目光有些凝重:“這些事情,道友你是如何知道的?難道你也去過蟠桃盛宴?還是你和這獸王有勾結?你來蒲州的目的,又是什麼?”
“呂道友,”李憑十分無奈的一攤手:“你真的不用懷疑我,我來這裏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找高軒明,如果你現在能放了我,我保證帶著他馬上離開,從此以後在你面前消失,不會讓他再做用神符搶香火的事情。”
呂洞賓眯著眼睛看他,對他的保證,顯然持懷疑態度。
“呂道友,你不相信我?”李憑十分無奈。想了一下,直接說:“這樣吧,高軒明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先把他壓在你這裏。我去找赤焰流蘇那獸王問清楚,一定解了蒲州之圍。”
呂洞賓被他的清奇思路驚到:“活了這麼多年,我從來只聽說過,拿親人、兒子當人質。頭一回遇見有人把仇人弄來當人質的。道友你這胡說八道的本事,未免也太驚世駭俗。”
“不,”李憑神色十分認真:“我在這裏孑然一生,沒有任何親人。你抓不住我其他的把柄,只有高軒明對我有特殊的意義,我費了這麼大功夫,就是爲了找到他,又怎麼可能輕易舍他而去?所以。你抓著的,不是僅僅是我的仇人,更是我的執念!”
‘執念’,這個用詞實在驚豔,呂洞賓在口中默唸兩遍。竟然也覺得,這個解釋說得通。
李憑見他神情有所鬆動,趕緊趁熱打鐵:“道友,實不相瞞,我和高軒明,其實是來自同一個地方,至於那裏具體怎樣,你也可以從他嘴裏打聽。”
確實,比起李憑的口無遮攔,舌燦蓮花,呂洞賓覺得,像高軒明這樣,耿直到近乎愚蠢的性格,才更好套話。
“好,既然這樣,我就相通道友。明日午時,你帶著獸王來這裏,我們一起將事情說清楚。”
“沒問題!”李憑十分痛快點頭答應。
和呂洞賓商議好之後,他又走到高軒明面前,語重心長叮囑:“高先生,你在這裏已經不是主教,凡事一定收斂。”
高軒明自然不會聽他嘮叨,直接問:“我爹的事情,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