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晚，我不想說第二遍。”

    喬晚晚咬了咬牙。

    “顧蓮，求求你，別趕我走。”

    “我可以調動我家族的所有力量，來救治宣幼絲，只要你，繼續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這句話一出，顧蓮沉默了。

    良久，他才終於開口。

    “好，別忘了你的承諾。”

    喬晚晚是青著臉色走的，她用了巨大的代價，才換來了能在顧蓮身邊的機會。

    “該死的宣幼絲！”

    ——

    黃昏時分，夕陽籠罩著整個醫院，窗戶邊泛着金黃色，顧蓮坐在陪護椅上，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一下午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神空洞面色蒼白。

    冬天來了，窗戶關的密不透風，玻璃上映照出他模糊他的身影，他呆滯的看著宛如在看一個陌生人。這個冬天真的如宣幼絲所想的那樣下雪了，窗外星星白點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雪花飄落在床沿上，顧蓮站起身，只是輕輕呼吸玻璃上就起了一層朦朧的白霧。

    京都少有下雪，他來到京都七年，加上這一次下雪只見過兩次。

    南方的雪太小了，落在掌心裏稍縱即逝。

    宣幼絲的身體情況很不好，每天靠輸液和氧氣罐活命，一不小心，她就會像這雪花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蓮抓住圍巾捂住宣幼絲的手，啞著嗓子說道：“我知道，你會醒的，對嗎？”

    顧蓮摸著她粗糙的指尖，喉嚨堵了堵。

    他竟然開始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他害怕她厭惡他。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顧蓮皺著眉頭看過去。

    助理被他的眼神看的渾身發冷，猶猶豫豫的叫了聲：“顧總。”

    顧蓮“嗯”了一聲。

    整個畫面充斥了違和感，助理覺得尷尬，要不是有事要和顧蓮說他早走了。

    助理拿著資料夾進去：“顧總這是公司這個月的報表您看一下。”

    顧蓮喝了口冷水：“放桌上吧。”

    助理把檔案袋放到桌上後又把目光轉向顧蓮，猶豫不決。

    “還有什麼事？”

    “顧總，宣小姐怎麼樣了？。”

    “是。”

    助理離開醫院後，顧蓮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醫院外種了很多銀杏樹，到了冬天葉子全落光了，銀杏樹一年四季都具有觀賞價值。

    春夏秋天看銀杏葉，到了冬天就看銀杏枝，枝幹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宣幼絲，你會和我一起看春天開花的，對嗎？

    宣幼絲足足昏睡了90天。

    明明冬季最冷的那一個月已經過去了，可他卻越發覺得寒冷起來。

    顧蓮把圍巾放在枕頭邊上，粉色的圍巾襯的宣幼絲膚色越發慘白。

    “這個，送給你。”

    陷入沉睡的宣幼絲眼角忽然溢位一滴淚，指尖輕輕動了動。

    宣幼絲做了一個夢，夢裏麵她見到，笑著向她伸出手，在她伸手回握時，指縫稀薄，無盡的冷風從宣幼絲手指間穿插而過。

    “幼絲，對不起，以後不能守護你了。”

    宣幼絲看著的臉，笑容漸漸透明起來，彷彿隨時會跟著風一起吹散。

    “不，你別走，我求你了，你別走，好不好？”

    她好痛，夢裏那場風像是化作了刀將她撕個粉碎，她裏裏外外破爛不堪，可更疼的還是心。

    她趴在地上，十指被鋼針釘滿血流了一地，眼睜睜看著胸口中槍，她什麼都做不了，連阻止綁匪將他扔進海里都做不到。

    夢中畫面一轉，她被綁在十字架上，帶著鬼王面具的男人，褐棕色瞳孔裡泛着幽光，他手裏拿著注射器將一支支透明液體注射到她血管內。

    控制住她的精神，讓她無法暈死，看著他拿著鑷子開著乾冰在她身上冷烙。

    “不要碰我.......好疼，求你殺了我，顧蓮救救我......別把我送出去......顧蓮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求你接電話.......求求你.......”身體因為疼痛而劇烈顫抖。

    她到底犯了什麼罪纔會遭受這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她只是想好好活著，只是在幼時喜歡了一個少年一心想嫁給他而已。

    她嚮往正常的生活，希望每天都能笑，可此刻她卻被結婚五年的男人給毀了一切。

    一次次的絕望，陷入痛苦，來反的自我安慰學著堅強，她沒想過人生有多輝煌只想平淡的度過剩下的時光，可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她？

    眼淚一串串墜落下來，宣幼絲從喉嚨裡發出聲“疼。”

    站在床頭邊的顧蓮心裏抑制不住的加快，恐懼如潮水，一波一波的襲來，他趕緊按鈴叫醫生趕來。

    不過兩分鐘，五六位醫生急匆匆的往這邊趕來。

    “顧先生是出什麼狀況了嗎？”

    “她剛纔喊疼。”

    為首的醫生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進來又給宣幼絲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確定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後說道：“顧先生，你夫人大腦神經剛有了反應，能感知到疼是正常的，畢竟已經不是植物人了。”

    宣幼絲能在三個月裡醒過來簡直是奇蹟，從四個小時前眼角溢位淚後顧蓮就連忙把醫院裏的醫生叫了過來。

    只是現在她還沒睜開眼，顧蓮心裏很不安，怕她又這麼睡過去，聽到她零零散散的夢話，他胸腔裡的那顆心感覺都要被揉碎了。

    “那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二十四小時以內。”

    顧蓮說出自己的擔心：“如果沒有到點醒過來，她會不會再次進入昏睡狀態。”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只是機率很低，醫生安慰他：“顧先生你放心吧。”

    出事前一刻和宣幼絲在一起，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南山涯有的痕跡，肯定是和幕後人有關。

    他沒接聽的那十通電話到底發生了什麼？

    十個未接電話，宣幼絲廢掉的十根手指.......

    顧蓮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撐著自己的額頭。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宣幼絲醒過來他該如何面對她，和她坦白十幾年前救她回家的人不是他而是？可已經死了。

    她對他早已埋下很意，如今更是恨之入骨。

    以前的顧蓮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解決，可如今他才發現他怕的很多。

    他怕宣幼絲醒不過來，怕宣幼絲離開他，怕宣幼絲得知真相後崩潰，怕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