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淮手裏提著一個保溫盒來到斯洛特宮。

    斯洛特宮許久沒有熱鬧過了，一進大門寒氣入骨，就連大堂的燈都沒有開，只有走道上幽幽的燈光，照亮腳下的路。

    顧淮輕輕敲敲羅皓的書房門，得到允許後進入。

    “顧淮，你來了。”

    羅皓聲音明顯的沙啞許多，坐在書桌前點了點頭。

    “執政官說您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斯洛特宮裏的傭人也全部都請走了，我來帶點夫人晚上做的夜宵，現在還熱。”

    顧淮靜悄悄走過去，把保溫盒擱在桌面上。顧淮下意識一瞥桌上攤著的幾份檔案，兩個醒目的大字印入眼簾，顧淮嚇得手一抖，險些又打翻。

    辭呈。

    “怎麼了？一段時間不工作，生疏了？”羅皓執筆在白紙上寫字，頭也不抬。

    顧淮定了定神，連忙搖頭：“沒，沒有。”

    顧淮說完，尷尬地站在一邊。

    “明天一早，陪我去議事中心的政務所。我和洛菲的婚姻理應來講已經終止，但是還有一份紙質協議需要簽署。你和思音的孩子出生，也應該需要做登記吧？可以順便都一起解決了。”

    “是。”顧淮應道，眼神還是不自覺地要往那份辭呈上瞟。

    “想問就憋在心裏，如你所見，沒什麼好說的。既然沒有這個責任擔當這個職位，那索性就算了。藍星的人說的是沒錯，我沒有能力保護好我的戰友，這是我的問題。”

    羅皓早就察覺到顧淮的目光了，見他不說，也只好親自說明。

    顧淮想否認，但是知道羅皓的性格，他不喜歡任何人的勸說。

    “指揮官，您不應該否認自己。從小您受到的教育就和別人不一樣。是人都有失誤的適合，您不應該由別人來定義您的價值，也不應該聽別人來講這風涼話。”

    羅皓嗤笑了一聲，搖搖頭：

    “現在戰事也差不多結束了，有沒有我這個指揮官還有什麼用呢。執政官也說，要以和平與自由為中心，有沒有指揮官，都一樣。”

    顧淮思考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之後打算做什麼呢？”

    “做該做的事。”

    羅皓簡潔明瞭道，之後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次日一早，羅皓、思音、顧淮，還有顧忍冬四人一起同行，來到了一區中心政務所。

    所有結婚生育的登記都在這裏進行，所有的離婚，也一樣。

    空空蕩蕩的辦事大廳裡，只有機器人還在運作，此外空無一人。

    辦理婚姻的通道分為兩條，和顧淮思音兵分兩路，羅皓獨自走進辦理離婚的通道。

    先前的結婚協議已經被他撕毀了，就像是離婚需要用到結婚證一樣，沒有那份結婚協定，辦理不了離婚。

    “識別身份成功，指揮官您好，根據羅邁達帝國有關法律條約規定，相關職位不得辦理離婚，您可以選擇:一，普通離婚二，強制毀約。三，銷燬職位記錄。”

    羅皓點選了第二個方案。

    “指揮官您好，強制毀約後，您將失去所有信譽度。軍婚離婚需要記入家族記錄，一生難以消除。”

    羅皓點選了第三個方案。

    “指揮官您好，如您想銷燬職位，需要遞交有關辭呈，以表示您不再為‘羅邁達帝國聯’邦指揮官’的身份。透過中心議事廳內閣全員票選透過後，即可辦理。”

    “離個婚這麼麻煩。”

    羅皓嘆了口氣，帶上了辭呈，卻沒有任何用處。

    算了，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消耗的僅僅只是羅皓一個人。

    他輕嘆口氣，聽見隔壁傳來思音尖銳的笑聲。

    一家人歡聲笑語，來為新出生的寶寶登記證明，這該有多幸福。

    落寞感涌上羅皓心頭，他抬手去撫摸左邊的胸口，明明還在跳動，卻又像是空缺了什麼一樣。

    要是沒有意外，他們現在應該也有一個可愛的孩子了。

    要是沒有意外，今天來的就不會是他一個人，也不會是他們四個人，而是整整齊齊的兩口人，六個人。

    羅皓深吸一口氣，使自己放平了心態，聽隔壁聲音越來越輕，也準備離開了。

    看羅皓出來之後陰沉著臉，顧淮笑容漸漸消失了。

    “沒事，你們玩你們的。”

    羅皓顧自己走出門外，繞過飛艇走出大門。

    “指揮官！您要去哪裏？”

    “我去散心。飛艇你們開走吧。”

    羅皓頭也不回道。

    -

    離開一區之後，羅皓從路邊隨意攔下一輛飛艇，駛入三區境外後徒步進入。

    自前段時間從星域回來之後，所有事情都在緩慢進行，大家都不顯得著急。

    歐陽藍卿從外星域帶回來的實驗體，少數被基因編輯過的人被送進來單獨關押，而多數經過拷打受了傷也沒有別的利用價值的人們則被送進了科研基地觀察。

    “羅皓，程思的事怎麼樣了？”司徒魏和羅皓並肩行走，兩邊的牢房裏，陌生的面孔紛紛趴在鐵欄杆上，數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外面。這些人不喊不叫，也不怎麼鬧騰，似乎精神失常了一般。

    “原本在聯結醫院和朗月一起做義工，每天打掃清理。現在就剩下程思一個，他倒也沒什麼表示，只要給他水和食物就可以一直開心。這孩子心思單純，就是偶爾有些毒蛇，說到底就是欠教育。可他沒有任何傷害人的行為，也就放任他沒管。”

    羅皓漫不經心道。

    “那當時藍星的人來，也沒有要求帶回去嗎？”

    “沒有，估計也沒想到吧。他好像是洛菲一個人的實驗體，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知道。”羅皓回答。

    “不好了！有人越獄啊！”

    “還不快去派人追？”司徒魏下令。

    “在追了！那人好像還挺有本事，我們已經派出二十名下屬，還是追不上啊。”

    司徒魏捋了捋頭髮，無奈道：“跟我說有用麼？”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可能是下一個克隆人的頭目。”羅皓無心地說了一句，倒點醒了司徒魏。

    “‘鳳凰’是叢林法則運轉最為嚴重的組織，適者生存，只有強者才能到達最高層。他們嚮往最強大的基因，強的人越強，弱者則永遠也出不了頭，因此，我們每輪交戰的人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才得以交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