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

    雲裳現在說的所有話語，南檸都聽不到心裏。

    她只是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之中，完全將旁人的話聽不到耳中。

    “雲醫生，你沒有懷過孩子，你是不會理解這種感覺的。”

    “當他到我的子宮之中的時候，剛開始我是茫然的，可是當我透過那個片子看到活蹦亂跳的他時，這才第一次那麼生動的感覺到，我的小腹之下有一個如此頑強的生命，這種血緣之間的紐帶特別的神奇。”

    雲裳看著面前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在冷靜下來之後，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要考慮清楚，生下這個孩子意味著什麼？”

    雲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慢的給她分析著。

    “首先，你知道要知道一件事，這個孩子是不被歡迎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雖然這句話很殘忍，但就是事實。

    果然。

    南檸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也微微一變，手指攪著衣角，看起來十分的糾結。

    “這個孩子，對於厲景陽來說，只不過是荒唐一夜留下的產物，他對你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就算到時候這個孩子生下來了，也無非面臨的一種結果，那就是和他結婚，憑藉着你的家庭實力和他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是你真的愛他嗎？你真的願意嫁給他之後日日夜夜的看著他，和其他的女人恩恩愛愛嗎？”

    “你真的忍得下來嗎？”

    雲裳的質問，深深的敲打著南檸的心靈，她皺著眉頭說了一句，“我可以選擇不和他結婚，我完全可以一個人把孩子撫養長大，我也可以和孩子久居國外。”

    雲裳輕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天真，還是在笑她太過理想。

    “你覺得厲家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之後，真的任由你帶著這個孩子嗎？”

    “好，就算我們不想那麼遠。”

    “那南家呢？你家裏人的那一關你能過去嗎？如果你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他們可能會再次去找厲景陽，安排你們兩個人結婚，你是擺脫不掉這個命運。”

    南檸聽到女人的這番話之後，臉上出現糾結之色，但是還是很不甘心的說道，“那我可以遠走高飛，自己獨自一個人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你確定，你真的擁有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的能力？”雲裳並不是在看扁南檸。

    她只是在陳述事實。

    “你的身體狀況很差，你都不一定能夠承擔起這個孩子在孕期中所需要的營養，就算到時候你選擇獨自一個人撫養長大，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你的身體能承擔得了那麼大的壓力嗎？”

    這纔是雲裳所關心的問題所在，她之前為南檸診斷過身體，知道她的身體承受能力。

    “雖然你最後挺過來了，但是你能確保你生下這個孩子之後，憑藉着自己的能力，能夠給他帶來優渥的生活條件嗎？”

    南檸體弱多病，根本就沒有脫離過南家，如果讓她一下子獨立起來，還帶著一個孩子去生活，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女人說的話，讓南檸的臉色越變越差，最後情緒險些崩潰。

    “難道我就是這麼一無是處嗎？”南檸不由得留下了委屈的淚水，“我只是想要留下我的孩子，這不可以嗎？”

    “南檸。”

    雲裳嘆了一口氣之後，溫柔的撫摸著女人的手背，她安慰著她說，“我只是把所有的壞的可能都給你列舉出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你，畢竟這個孩子是你的。”

    聽到雲裳的這句話之後，南檸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抽過紙巾擦了試著眼角的淚水，然後吸了一口鼻子。

    她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哽咽，“其實我很明白你說的話，這些道理都懂，我要付出的代價我也明白，可是我就是捨不得這個孩子。”

    女人十分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或許是一個非常悲觀的人，因為我的身體我知道自己可能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當這個生命出現在我體內的時候，我這才感受到活著的意義，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生命力，可以說，是他激發了我想要活下去的動力。”

    “所以……”

    女人的眼神就是變得堅定起來，“也就是在那一刻才暗暗下定決心，無論未來回經歷多麼困難的事情，我都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我的孩子啊……”

    陽光溫柔的撒在女人的頭髮上，在光芒的照耀之下，雲裳竟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

    當年母親生自己的時候也是九死一生，在母親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她強忍著身體上帶來的痛苦，抓著父親手臂說了一句話。

    “如果我出現意外的話，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這是我生命的延續，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換她的一世。”

    想到這裏，漸漸的雲裳模糊了雙眼。

    她想媽媽了。

    南檸十分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流下眼淚，趕緊關切的詢問著，“雲裳醫生，你怎麼了？”

    雲裳聽到女人的聲音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我有一些傷感。”

    索性。

    南檸察覺到雲裳的情緒不太對勁，並沒有追問下去。

    反而是雲裳，她在做了一陣短暫的思想掙扎之後，對女人說道。

    “今天你幫助了厲景陽，雖然說並不是出於你的本意，但是你的行為還是在傷害厲祁野。”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早已經知道了，是你安排的人拍攝。”

    “他沒有直接制止的原因，只不過是想要看你接下來的態度。”

    當雲裳平靜的把這番話說完之後，南檸低下了頭。

    在眼底劃歸一絲愧疚之色。

    良久。

    她說，“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然後她又抬頭把目光看向了雲裳，“你們都是很聰明的人，所以在你們面前我總是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女人的臉上劃過一絲落寞。

    而云裳只是嘆了一口氣。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