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跟著師父學醫五年，所以也跟著師父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因此第二天早上八點，雲裳準時來到了傳奇公司樓下。

    可能是因為公司馬上就要破產的緣故，門口連保安都沒有，前臺小姐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到雲裳進去，連問都沒有問一下。

    還是雲裳自己主動問了一下老闆辦公室的的樓層，前臺小姐纔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雲裳說不上什麼感覺，還是道了謝進了電梯。

    辦公室的這一層，出奇的安靜。

    雲裳走到辦公室門口，禮貌的敲門，然而敲了好幾下，都沒有人迴應。

    她試探性地推了一下，驚奇的發現門並沒有鎖，而且窗戶邊上還站著一個人。

    那是個約摸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髮梳得很整齊，但是單單一個背影，都能讓人感覺到孤寂。

    “請問……您是周總嗎？”雲裳走到男人身後，問道。

    周瀚海從雲裳進來就沒動過一下，這會兒雲裳跟他說話，他也沒有反應，始終盯著窗外。

    辦公室的樓層不算高，十六層，是個很吉利的數字。

    外面的風一股一股地往房間裡灌，雲裳的頭髮都被吹亂了。

    辦公桌上的檔案亂飛，紙張飄的滿地都是。

    只有一份檔案，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正中間，還很仔細的用鎮紙給壓著。

    雲裳不免有些好奇，剛準備走過去打算瞄一眼，周瀚海就冷不丁的說話了。

    “你說，人死之後是什麼感覺？”

    雲裳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有些過於深奧了。

    但是她不免想到五年前顧氏破產，顧家的人除了她全都葬身於火海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是什麼感覺。

    但是她明白，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或許是雲裳過早經歷了身邊的人一一去世的苦難，因此對死這個字比平常人更敏感一些。

    尤其是她自己也有過一段黑暗，且活不下去的日子。

    所以她能感覺到，周瀚海身上有一股死氣。

    再加上傳奇破產的事情，讓雲裳不得不緊張起來，生怕周瀚海經不住打擊從窗戶上跳下去。

    於是雲裳嘗試著靠近他，一邊說道：“竊取資料的事情，是你的意思嗎？”

    “是。”周瀚海毫不避諱的承認。

    雲裳秀眉微蹙，“那雲德盛呢？你怎麼會認識他？”

    這一次，周瀚海沒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陰惻惻的說道：“你別再靠近了。”

    雲裳瞬間停下了腳步，神經越發緊繃，“行，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代表厲氏過來的吧？”

    “你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後果，現在能保住傳奇的唯一辦法，就是同意厲氏的收購。”

    “這樣今後你們就從敵對關係，變成一家人了，傳奇不僅能保下來，有了厲氏的支援，說不定會更上一層樓。”

    聽到雲裳說這些，周瀚海才緩緩回頭，第一次看向雲裳。

    雲裳這纔看清楚周瀚海的面孔。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端正，滄桑，但依稀還能從眉眼間看見一些年輕時的風采。

    只是眼神黯淡無光，只有一片死氣沉沉。

    但是周瀚海肯回頭了，雲裳以為他是被自己說動了，知道現在是厲氏掌握著傳奇的存活。

    然而下一秒，原本還算平靜的周瀚海突然嘶吼起來。

    “不可能！”

    “我絕不會同意讓厲氏收購傳奇的。”

    “厲祁野呢？他為什麼不來見我！你算是什麼東西！”

    周瀚海不管不顧地罵了起來，一雙眼睛無神地亂轉著。

    雲裳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周瀚海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正常人。

    難道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雲裳猛地想起厲祁野跟她說的那句——

    只有你最合適。

    原來他口中的合適，就是讓她去對付精神病患者？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緊接著周瀚海就用行動證實了雲裳的猜想。

    男人開始說一些根本讓人聽不懂的話，甚至直接蹲在地上撿起散落的紙張就往嘴裏塞。

    雲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周總？你不同意收購的話我們可以再商量，你先……”

    周瀚海根本聽不進去雲裳的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雲裳皺著眉往前走了幾步，眼下只能用銀針來暫且緩解周瀚海的病情。

    可還沒等她靠近，周瀚海就猛地站了起來，把從地上撿的紙丟在雲裳身上。

    “別過來！”

    “我殺了你！我要把你們都給殺了！”

    說完，周瀚海突然看向窗外，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期待依舊的東西，原本還滿是兇狠的臉上，乍然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嘿嘿，別走，別走。”

    緊接著，男人就衝到了窗邊，沒有一絲猶豫和恐懼，直接從跳了下去。

    太快了，快到雲裳只覺得眼前有道殘影掠過，她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周瀚海就跳了下去。

    一切都安靜了。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雲裳和散落了一地的白紙。

    片刻的震驚之後，雲裳迅速恢復了理智，直接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來，把雲裳帶回警察局審訊。

    她全程都十分配合，問什麼說什麼，理智又清醒。

    連警察都覺得雲裳冷靜得過了頭。

    畢竟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直接在她面前跳了下手。

    冷靜到警察都忍不住去懷疑，雲裳是不是什麼雙商極高的變態殺人犯。

    但是他們也只是大膽猜測一下而已，畢竟他們沒有證據，而且還有人出面保釋。

    雲裳從警察局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臺階上的厲祁野。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襯衫，袖子隨意的挽到小臂上，露出性感的手腕，半倚在藍色跑車上，整個人看起來散漫又痞氣。

    “出來了也不謝謝我。”厲祁野對上雲裳的眼神，主動開口。

    雲裳一想到這都是厲祁野一手安排的，就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直接往另一邊走。

    厲祁野也不生氣，轉身上了跑車，就控制著油門慢慢跟在雲裳身邊。

    “我說你別不識抬舉啊，再怎麼說也是我保你出來的，你對恩人就是這個態度？”

    雲裳還是不說話。

    厲祁野這纔有些急了，不得已使出了殺手鐗，“徐陽，中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