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姜年前不久剛聽過這道熟悉的嗓音，如今再聽到，也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

    輕咳一聲掩去喉間發澀的感覺，她的眉眼低垂，笑道，“我在工作室呢，媽媽。”

    “小年，你從不對媽媽撒謊的。”

    電話那頭的薑母說話聲調溫柔依舊，只是語氣中多了幾分堅定。

    姜年聽到這番話後，忍不住抬眸看向病房門口。

    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稍稍鬆了口氣後，心下又是一緊，“我沒有。”

    “楚堯住院了，是裴家人動的手對不對？小年，這一年你在裴家究竟經歷了什麼？”

    哪怕母女二人之間隔了一隻手機螢幕，姜年還是清楚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輕聲啜泣。

    喉頭髮緊，她的左手手指收緊，感覺到絲絲鈍痛後，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深吸一口氣，她道，“我很快就處理好這邊的事回去了，這次回去我想留在你和爸爸身邊。”

    “媽媽不會嫌棄我吧？”

    姜家的教育理念是讓孩子放手一搏。

    否則姜楚堯也不會放著姜家那麼大的企業，跑出來自個兒開一家經紀公司。

    姜年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姜父薑母也從不阻止她，任由其堅韌生長。

    現在她提出要回到江南，回到爸媽身邊，薑母那邊的啜泣宣告顯加重。

    良久之後才聽到薑母緩解了情緒，輕聲開口，“爸爸媽媽永遠站在你的背後，是你的避風港。”

    “小年，不要自己一個人逞強，別忘了爸爸媽媽還在你的身後，如果遇到委屈了，回頭找爸爸媽媽哭訴不是什麼羞恥的事。”

    姜年聽到這裏，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往下落。

    淚水洇溼了被單，洇出一片深色。

    商北凜換好襯衫走出衛生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走在病床邊，伸手把啜泣不止的人抱在懷中，手掌在她的後背輕拍。

    末了又接過她的手機，正要開口說話，就聽電話那頭同樣的啜泣聲變輕，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威嚴的嗓音。

    “小年，爸爸查到裴書瑜有了新的靠山，爸爸讓人去幫你好不好？”

    父愛如山。

    姜父看不得被捧在掌心的女兒被欺負。

    又生怕自己莫名出手會惹女兒不高興，所以萬事都是以商量為主。

    商北凜聽到姜父的說話聲，腦海中頓時跳出了當時自己在歲年集團看到的男人。

    抓著手指微微收緊，他的薄唇輕啟，“姜叔叔放心，我在年年身邊，我會照顧好她。”

    “商北凜？”姜父一聽到這道嗓音，當即報出了對方的名字。

    聽筒裡傳來應答聲的時候，姜父皺起的眉眼稍稍放鬆下來，“有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電話被結束通話的時候，姜年剛從男人的懷中抬起頭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眉眼溫和的男人，啞聲道，“是爸爸？”

    商北凜把她的手機放在一旁，勾起唇角在她頭頂輕撫，“是，叔叔要我照顧好你。”

    “年年，你從來不是一個人，不要害怕也不要難過，實在不行我們就去給傅懷君他們套麻袋，揍一頓解解氣好不好？”

    哄小孩兒似的語氣落入耳中，讓姜年破涕為笑。

    她垂下眉眼看著他又洇溼的襯衫，忍不住伸手出觸碰那一塊沾溼的布料，“對不起，我又把你的襯衫弄髒了。”

    這是第幾次了？

    姜年記得自己並不是愛哭的人。

    是什麼時候開始，她在商北凜面前不再設防，情緒稍微波動就會被他看透。

    還在他面前哭……

    心下浮現出微妙的感覺，她揚起頭與眼前人四目相對，卻見對方正笑著盯著自己瞧。

    她眨了眨眼，又有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你笑什麼？”

    商北凜看著她眼尾哭紅，唇紅齒白的嬌俏模樣，忍不住抬手去捏她淚溼的臉龐。

    “笑年年把我當做自己人，在我面前永遠是那副真實模樣。”

    他微微彎下腰身，與她平視後，低頭與她額頭相抵，“這樣是不是就代表著，我們之間的距離不再是天塹，而是溝渠了？”

    “我很高興，所以在笑。”

    男人放低的嗓音不斷在耳邊縈繞。

    姜年面色發怔地看著他，好半晌才見她紅著耳廓，伸手要把人推開。

    然不等她有動作，對方便先一步後退一步，“剛剛我收到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年年想先聽哪個？”

    話題轉變的太快，以至於姜年手臂舉在半空中，小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呆滯。

    她‘啊’了聲，道，“壞訊息。”

    “裴海夫妻又被撈出來了，還是柯家出的手。”

    又被撈了？

    姜年擰起眉頭，剛哭過的她聲音有些啞，“那好訊息呢？”

    “伊麗莎白要來，她特意點名要見你。”

    伊麗莎白是一名王室，跑來這裏專門找姜年，姜年自己都不相信。

    況且她和伊麗莎白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心下疑惑加深，她問，“為什麼？”

    商北凜聳了聳肩，攤手道，“或許是她得知了你的事，看不下去特意來幫你呢？”

    姜年不是小孩子，當然不相信這種話。

    她依舊想不明白為什麼伊麗莎白特意點名要見自己，在打電話諮詢過小助理後，方纔得知兩國要建交一事。

    由於伊麗莎白的地位極高，國家專門舉辦了國宴，前者並未拒絕，甚至點名要見Zoe。

    “老闆，您真是太偉大了嗚嗚嗚……”

    “能被女王大人親口點名見面，您就是我的偶像我的神！”

    聽著電話那頭小助理激動的說話聲，姜年笑著結束通話電話。

    她抬起頭看向正坐在沙發上辦公的男人，窗外的陽光已經轉移到其他地方。

    但不知為何，她看到他的臉龐上依舊存在著那道光。

    正當她盯著他不放時，就見對方忽然抬起頭，做了個十分騷包的撩頭髮舉動。

    “年年是被我的俊逸灑脫給迷到了嗎？”

    迴應他的是姜年抓起身後枕頭，用力砸在他身上的動作。

    哪怕被砸了商北凜也不惱，只是抱著枕頭繼續工作，還時不時低下頭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埋進枕頭中。

    美名其曰充電。

    看的姜年又是一陣羞惱，全然忘了不久前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