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從商北凜口中得知傅懷君動手打了裴書瑜一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男人穿著一身合體西裝，哪怕是在收拾早餐餐盒的舉止，也十分賞心悅目。

    待他把餐盒垃圾都分裝好，又把今早護士送來的藥物送到她面前，看著她乖乖吞下藥物後，才把這件事說與她聽。

    起初姜年還很驚訝。

    從商北凜口中聽到傅懷君是去捉姦後，臉上立時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昨天他找人聯絡我的時候，我讓他去找別人，沒想到他真給裴書瑜打了電話。”

    說這番話的時候，姜年眉眼間的神情一派輕鬆模樣。

    她手裏還握著被溫水，小口嚥下溫水，沒有聽到男人答話的她下意識抬起頭捕捉對方。

    結果她剛一抬頭，就被身側突然湊近的面龐嚇得險些掀翻手裏的杯子。

    眉頭輕擰，她笑道，“怎麼出現的一點響都沒有，把我嚇了一跳。”

    商北凜抬手用指腹擦拭她唇角上的水漬，輕聲問他，“傅懷君給你打電話了？為什麼？”

    姜年見他雖然語氣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周身氣勢卻壓低了不少。

    唇角的擦拭有些癢，她抿了下唇角，道，“不是他給我打電話的，是一間酒吧的老闆。”

    “對方說傅懷君喝多了，要我去接他。”

    說著她舉起左臂，半開玩笑道，“我都這樣了，確實接不了人。”

    她的玩笑並沒有讓商北凜覺得好笑。

    一雙劍眉微微蹙起，他沉聲開口，“往後不要接他的電話了。”

    姜年其實一早就把傅懷君的手機號拉黑了。

    要不是爲了領離婚證一事，她也不會把對方的手機號從黑名單裡拖出來。

    看到眼前男人一臉凝重的表情，她心下好笑，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如果我要是還接呢？”

    雙頰忽然被幹燥的手掌掐住，姜年撐圓雙目，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人。

    商北凜看著她被自己掐住的雙頰，再看她那雙嘟起的雙唇，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眸也在剎那間暗了下去。

    “我會給你買新手機，註冊新的手機號。”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的回答徹底逗笑了姜年。

    哪怕被掐住雙頰，也抵擋不出她嗤嗤的笑聲，“北凜你好凶哦，我好害怕。”

    意識到自己被戲耍的商北凜並未生氣。

    相反，他的眼眸間閃露出了幾分無奈。

    手指在她柔軟的臉頰上又掐了掐，他收斂起眼底的無奈，換上了一副猶豫的神色。

    姜年把他眉眼間的變化統統收入眼底。

    看到他麵露猶豫，含糊不清地問他，“怎麼了？”

    商北凜側目看了眼掐住她面頰的手。

    這雙手曾經為全世界稱讚，他在醫學界的時間並不久，卻屢屢創造奇蹟。

    如今原本握著冰涼手術刀的手指，此刻握著溫軟的面頰。

    尤其這人還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我這樣與你有肢體接觸，你……不介意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如果換做其他男人，她會不會也這樣放任對方。

    捏她的臉頰，輕撫她的頭頂，擁抱她……

    莫名的佔有慾一旦生出就不會再減少。

    曾經是他先提出的，從朋友做起。

    現在他的所作所為早已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友誼之上，戀人未滿的詞彙躍入腦海。

    商北凜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人，心下有了幾分退縮的念頭。

    他還是害怕的。他想。

    害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不想他的話音落下後不久，一隻溫軟的小手便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瞳孔驟縮的瞬間，他聽到了她的回答。

    “如果我現在是單身的話，我一定會接受你的追求。”

    這句回答和他提出的疑問完全不沾邊。

    卻一下子擊中了商北凜的心房。

    他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眸，發緊的喉頭不住滾動，好半晌才聽到他的聲音再次在病房內響起。

    “年年，你剛纔說什麼？”

    姜年笑嘻嘻的拉開他捏住自己臉頰的手。

    她起身朝著窗邊走去，低下頭就能看到樓下車水馬龍的場景。

    “我說如果我現在是單身的話，一定會接受你的追求。”

    先有養父母天長地久的感情在她心底打下相信愛情的基礎。

    再有商北凜不顧一切護在她身邊的所作所為。

    如果沒有傅懷君的話，她會接受商北凜的。

    哪怕姜年此刻正背對著自己，商北凜還是看到了她泛紅的耳廓。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他抿了抿唇角才讓自己沒有笑出聲來。

    “很快了，再有不到半個月，我們就能……”

    “你們就能做什麼？”

    低沉的嗓音在病房門口響起。

    病房中姜年二人同時轉過頭去。

    在看到門口站立的，一臉淤青的男人，姜年眼眸間閃過掃興神色。

    她回到休息區，拉開椅子坐下後方才抬頭，“你怎麼來了？”

    傅懷君昨晚調查到裴書瑜和柯夏跑去開了房。

    酒精上頭的他獨自驅車前往捉姦。

    最後被柯夏打了一頓不說，還被裴書瑜一頓責備。

    他不明白。

    這些年他一直明裏暗裏扶持裴家，扶持裴書瑜，給了她無數旁人眼紅的資源。

    為什麼自己不過是遇到了點困難，她不陪著他一塊兒度過就算了，還在第一時間背棄了他。

    ‘和你結婚的是姜年，書瑜一早就被你拋棄了，你現在和她說這些做什麼？’

    當他被打趴下，一臉憤怒地看著面前裹著浴巾的二人時，柯夏蹲下腰身同他說了這樣一番話。

    本就渾渾噩噩的腦袋再也轉動不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酒店，又是怎麼回到家的。

    宿醉的他第二天早晨在床上躺了許久，腦海中忽然跳出昨天姜年同老何說的話。

    姜年說她在醫院。

    裴書瑜說裴母再次被姜年送進了警局。

    頭頂宿醉後劇烈疼痛的他來了醫院，打聽到姜年所在的病房後。

    他剛準備抬手敲門，就聽到病房內響起了二人的對話。

    那一瞬間，他的耳中一片嗡鳴。

    他甚至想一走了之。

    心中又生出了不甘情緒，致使他抬手敲響了病房門。

    待他推開病房門，見病房內姜年二人同時轉過頭的場景，瞬間刺痛了他的雙眸。

    渾身上下也不知道究竟哪裏不舒服。

    在聽到姜年面色平靜，說話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嫌惡的問話時。

    他的眼眸中頓時泛起紅血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