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也恰好低頭在看著她，一向有些冷漠的臉上現在帶起了點點笑意，伸手替她將耳畔的碎髮披到耳後，聲音輕緩：“我太太不希望我們的關係公之於衆。”

    “所以。”

    他又轉過頭來看向周森丞，言語之間帶了一絲暗示的意味：“所以沒有告訴你我們的關係。”

    “……”

    她嘴角劇烈的扯動了一下。

    秦斯年是如何把這麼不要臉的事情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的？

    當初她因為是“沖喜”過來的，不受人所喜，在整個秦家，只有奶奶對她好言，她有時候總在想，如果那個時候秦斯年能對她好一點，她的日子也不會這麼難過。

    她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正好掙脫開他的束縛，和他中間隔著一段距離。

    她沒有說話。

    她現在甚至沒有心情去拆穿他。

    周森丞抿了抿唇，好看的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的空白地點流轉。

    “原來如此。”

    他的聲音帶著冰涼的寒意，讓人實在分辨不清他言語中的意味。

    或許是生氣。

    她這麼猜測著，又看了他一眼，周森丞表情相比於之前有些淡漠，靜靜的就在那裏，彷彿匆匆竭力的獨自一人。

    她低著頭沒說話。

    秦斯年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轉頭吩咐清清：“去把之前李老闆送過來的雨前龍井拿過來。”

    周森丞有喝茶的習慣，最喜歡喝的茶便是剛剛長成的雨前龍井，別有一番意味。

    難免他還記得。

    清清去而復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求助道：“先生，我沒在您的書房裏發現。”

    秦斯年的書房一直都是禁區。

    她只是知道雨前龍井放置在他的書房裏，也沒去過，好一次到陌生的地方自然有些無可避免的狼狽，她又不敢亂翻。

    思來想去，只好回來求助。

    秦斯年眸色難辨的看了她一眼，邁著修長的腿離開。

    客廳中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她有些糾結。

    周森丞安靜的坐在那裏，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尊雕像，絲毫不會讓人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這些在她的視線裡面卻完全變了味道。

    他是她的老闆。

    想起自己之前故作聰明，在他面前裝成和秦斯年不認識的樣子，現在被人戳穿就有些尷尬。

    她撓了撓頭，終於抬起了勇氣看向他：“老闆——”

    “嗯？”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就連他的表情也和剛開始是一樣的，就像是穿堂而過的溫柔風。

    她一時間放鬆了些，低著頭揪著自己的衣角：“對不起，沒有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他聞言一愣。

    其實她完全沒必要向他解釋。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算再親近，不過也是老闆與下屬之間的關係罷了。

    “沒關係。”

    她的坦誠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

    或許他現在有一種感覺，在無意識的期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越來越近了。

    “其實我和他之間，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要離婚的地步，當初我出去工作也是覺得我們之間不久就要離婚。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處，所以才——”

    她有些混亂的解釋著。

    她只是不想讓老闆誤會。

    看著少女有些慌亂的模樣，他看著她霧濛濛的眼睛，忽然笑了：“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

    “哦。”

    她以為他還在生氣，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

    或許解釋這麼多，在他眼裏也不是什麼事情罷了，國際大導，也許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情，而這些有的沒的，只有他一個人在乎罷了。

    她可憐巴巴的坐在沙發上，好像是剛剛被他的話傷到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話有歧義，爲了解釋，他低頭道：“在想什麼？”

    她下意識的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失落：“我在想你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怪我？”

    說完。

    她睜著眼睛看向他：“或許我現在說再多也沒有用，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亮。

    也許是空氣中的氣氛有過於曖昧。

    他的心狠狠一跳，像是要徹底從他的胸腔裡面跳出來，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她向他解釋這麼多，難道是——

    她會不會對他也有一些好感？

    他被這個想法驚到，瞳孔卻縮了起來，帶著微微的顫意，像是身處於懸崖之巔，又想跳下去，又不敢。

    他看著她許久沒說話。

    夏尋星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裏發毛，剛想再好好的解釋一番。

    忽然看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