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下紅毯。

    《寒秋》劇組的女二號就氣得臉發綠：“那個主持人幹什麼？說好了要多問幾個問題，結果就隨隨便便問了兩個問題來敷衍我們。”

    她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如今這麼被區別對待，早就快氣炸了。

    劇組其他人也都在憤憤不平。

    “就是，光明正大的偏心，上一個劇組問了能有五分鐘，我們才兩分鐘。”

    “就是看我們好欺負唄，你們知道那主持人是誰嗎？最近特火爆的那個。”

    “表面上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竟然是這種人，看不起我們幹什麼還要把我們請過來啊。”

    身邊嘈雜的聲音響起。

    夏尋星原本不想管，可突然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張導那雙暗淡的眼睛。

    他垂著眸子，鬍子花白，就連頭頂上都多了幾根白髮，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一邊，像是個被世界拋棄的小老頭。

    分明之前拍戲的時候，這個小老頭兒永遠是意氣風發的。

    可是這樣的意氣風發也終究會消逝嗎？

    許念面無表情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看著眾人的憤憤不平有些好笑。

    “在笑什麼？”

    夏尋星忽然看向她。

    許念面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眼神淡漠如刀，說出的話字字鋒利：“拜高踩低一向都是娛樂圈的手筆，張郃已經盡十年沒有產出好的作品了，《寒秋》雖有爆點，但並未達到預期。”

    所以——

    張郃只會被這樣對待。

    如果是周森丞親自過來，恐怕主持小姐的手都會被嚇得發抖，說到底，不過只是利益二字。

    張郃拍攝這部戲幾乎堵上了全部的身家。

    也正是因為這樣，有許多投資商的支援，甚至還找來話題女王沈蔓過來製造熱點，所有人都以為《寒秋》會大爆。

    但很可惜，《寒秋》在諸多流量的加持下並沒有拼過路人盤，成績平平，就連這次的紅毯機會，也是張導放下面子求來的。

    原本以為會增加曝光度。

    結果就是，再一次面臨被羞辱的可能。

    眾人酣暢淋漓的罵了好一會兒，這才注意到導演，回頭一看，剛剛還站在最後面的導演卻已經沒了蹤影。

    女二號臉色發白，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人呢？剛剛還在這兒呢，怎麼突然就沒了？”

    大家這纔回過神來。

    而就在剛剛那個吵鬧的期間，張導悄無聲息退了場。

    夏尋星找了很久纔在露臺上看見他。

    張導正惆悵的抽著煙，身子底下已經有了一地菸蒂。

    “張導，我們還等著你回去吃酒呢，沒想到你倒好，偷偷找個地方來抽菸，這可不允許。”

    她極力裝作輕鬆的樣子。

    看見她過來，張郃飛快的掐滅了手裡的煙，又用手扇了扇煙氣，眼神有些許惋惜：“蔣星？”

    “導演，我前幾天剛剛聽說了一個故事，但我有些聽不懂，您見多識廣，可不可以為我解釋一下？”

    她擺出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

    “哦？”

    突如其來的提問讓他稍微轉移了視線，那雙蒼老的眼神又認真起來：“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一知半解。”

    “以前我聽媽媽說過一個故事，一隻白天鵝在黑天鵝群裡搶奪食物，卻搶奪不過，大家以為他不是同類，拼命的驅逐他，爲了能夠擁有食物，他把自己雪白的羽毛放在泥土裏，滾啊滾。”

    “滾到最後，他終於如願以償的擁有了黑色的羽毛，這個時候，他去到那群黑天鵝中間——”

    “當時是很小的時候聽到這個故事的，長大到現在，故事的結局已經記不清了，張導，你可以為我解一下惑嗎？”

    夏尋星帶著求知的目光看向他，眼裏分明閃著匆匆笑意。

    張導先是反應了一會兒，後來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小姑娘，你這是在點我呀。”

    “有嗎？”

    她調皮的一笑：“雖然這個故事的結局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但這個故事的結局就可以由我自己去填寫，導演，你說對吧？”

    張導突然明白了她想表達什麼意思，眼含熱淚的感嘆：“小姑娘，你這出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的嗎？”

    “是。”

    張導惋惜的嘆了口氣，眼中佈滿了滄桑變化，看向旁邊的高樓：“你是說白天鵝其實也是最好的天鵝，但是他老了，自然比不了年輕人，人要服老。”

    “老又如何？”

    夏尋星眼眸堅定：“您老之前的風采，可是那群人走一輩子都難以望其項背的。”

    “為什麼要因為現在的這些就去否定曾經的自己呢？”

    “張導，我相信你。”